水青也无心再待,就跟宋圆心话别。宋圆心没有不悦的神情,反而说回去问问姐姐,估计已经看出端倪。

因为要对号入座,四人忙着和别的同学商量换位。待坐定时,女孩们刚刚互报家门,场内水晶灯暗了下来,探照灯齐齐对准舞台上缓缓拉开的黑色布幕,演出开始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金边墨深的玉兰树,钻石棱角的半球露出圆弧顶。她不由想起第一天报到遇见的倒霉事来。惠惠同学故地重游,千万别影响演技的正常挥。班上同学一下学就到阶梯教室排练,特地找来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裙子,做布景,寻家具,简直是全班大动员,那架势不拿一等奖是不会罢休的。也因此,水青现,班上好几个h市的,家世都相当不错。

他不记得这时候约了谁。不过无妨,机会总是潜在的。

电话响了,水青在半梦半醒之间醒来,伸手一抄,拿起听筒。

“陈老师,听您说,是那位……”水青看一下受害者,比宝宝高且壮,“同学先嘲笑了肖申贝的妈妈,还去拉她的头,正好被肖申宝看到,就动手推了他一下,两人才打成团。”

水青的反应是迅的。18o1号房间?中年叔叔是这个意思吧?可两个人不算认识,为什么要告诉她呢?不及细究原因,她匆匆进了电梯。

“楼道会要开到十点?”这是大脑正常运转时的叶陌离。加快踩车的度,进了他家楼底下。

花树才放学,本来要去店里上班了,没想到张大哥把叶陌离领进来。正好让老板看见,立刻放了他的假,让他好好招待朋友,吃了晚饭再放人走。

那把朴素的黑伞,同满天的乌云一样,始终撑在她的视线里。

离市区还有半小时的路上,镇区多了起来。很多城市用地荒了草,大面积的空地上只零星有几栋屋子,四周没有商店,学校和医院这些基础设施。可在水青眼里,这些全都是宝地。十年后,市区将会扩建到这里,高级公寓,新型商务楼和繁华的街道,成为人们争相购买的黄金地段。

那个叫惠惠的女孩子走进水青视线。有些女孩子哭起来,简直就是梨花带雨,让原本出色的容貌更美三分。惠惠就是如此。一头垂顺的青丝,一张娇小的心形脸,五官精致而眼神凄柔温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竟然求男的不要分手?水青更觉可悲可叹。

水青眼半眯,看向窗外。是该有部车了,要不然还真不方便。好多地方她想要去看看,看清楚了,才能想。想清楚了,才能动。

“你爸干多少年的农业了。要不是喜欢,怎么会一直在科长这个位置挪不动?你爸进代表团,也是为咱们市的农业专科学校争取好环境。他本来想得好好的,等大学城的事结束,就继续干他的本行。这个升职对别人是盼都盼不来的高兴事,对你爸却是五雷轰顶的世界末日。”姜如也叹口气。

回到家,爸妈果然不在。让宝贝看电视,她进厨房。打开冰箱,满满的。可要又快又好吃,家里只有方便面。将就了。

不错,未成熟时,肉质成白色或淡色。老爷子经水青一提,终于肯定了。撇过脸,装生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爷爷,有两件事请您帮忙。”本来只有一件事。一个越洋电话,就多了一件。

“怎么办?”杰特愁得金要变白,蓝眼珠要变成绿眼珠,“如果消息准确,潘斯电子的标价将高出我们一千两百万英镑。”

水青又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却听不到有人回答他,就向旁边挪了几步,这才看见他请求的对象。她当场无语。

我的根都存在这儿!水青听了这句话,震荡到心里。爷爷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只想在自己的根上生活。如果硬要将他迁到城里,就像自己出国,最后心底留下无限的遗憾。

“日久见人心。”叶陌离不服气,却又关心花树,“他在哪里打工?”

“老头子,青青细手细脚,又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你让她干什么农活?”奶奶很疼这个聪明的大孙女,念书好,性子好,讨人喜欢得紧。

水青确认没人接她,就觉着不对。再看冷冷清清的院子,心里更奇怪了。就算爷爷和叔叔婶婶们上山去了,堂弟堂妹们出去玩儿,奶奶总是留在家里照管鸡鸭什么的,而且还要做饭送饭呢。

安妮和云天蓝虽然只交往了数月,可他认真说话的时候,她从不敢任性不听。噘着嘴,委屈得转身走到院子里。

花树一脸不可置信,却是水青预想到的答案。云爷爷这家永春馆用的员工都有些故事,花树可不是最惨的一个。

水青脾气好得很,用筷子把蟑螂夹起来,扔回痘疤脸的汤碗里,搅了搅,然后小心端起碗,绕了一圈给所有人看,问了句:“大家看得到这只蟑螂吗?”

水青不嫉妒,也不生气。她的目标又不是当生钱的机器,不过是条懒懒米虫,宅在这个小城里就好了。要不是为了将来舒服,她也不想去炒股。至于云天蓝,她不介意被利用,毕竟他是她的合伙人。明面上再冷再淡,两人合作还是很有默契的。再说,他越有钱,哪天她借起钱来也方便。这样的小算盘,她打得好不过瘾。

白子西果然在她身后。

“喂?”没听见人声,却是家里那只闹死人的西洋钟,当当当,乱唱。

“送你回去。”云天蓝没回答,单手将她轻轻拉起,拿好她的外套和背包,慢慢往外走。

“青青,无论生什么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人嘛,总有冲动,不理智的时候。”云川老爷子以豁出去的心情,就先保个底吧。

她先是当了会儿顾客,可后来看客人实在太多,就充当起服务生。当这个,她可拿手。在悉尼读书时,她就给中国餐馆端过盘子。做第一家时,因为不懂厨房里大厨是国王的道理,还让大厨给她递菜,得罪大厨,被开除了。以后,她精明得多。

云天蓝叫了声老师,就没说话。他自从来云上旁听,以冷傲和酷感拒人于千里,说得上话的没几个。除了语文课,他几乎都在插科打诨,英语课也不例外。

“我的目标是一百万。”好大的口气。

“什么快要结婚!连恋爱对象都没有。”羽毛妈跟着掺和。

“妈,我去紫荆姐家。”水青没打算闲着,学老妈样,顾不得菜,要帮忙。

少妇连拉硬拽,都拍上孩子**了,口里抱怨:“连家干净点的包子店都没有,市政建设怎么搞得好?逛会儿个街,间中还得辛苦跑回家,这叫什么事儿!”

他干脆改名叫莫非默好了。水青有点坏心眼,捏紧手里的书,怕自己控制不住,砸向他的头。

“我老板要亲自跟你谈。”他被老板骂不会办事,计较鸡毛蒜皮的小钱,耽误另一头的工程。狠狠瞪圆成黄豆眼,非常忿忿得看向旁边的水青,也不知道黄毛丫头跟老板说了什么。

“又没钱,能买什么?”羽毛最穷。

“没错。”知道她英文了得,和她对话,让他错觉自己身在英国。

他脸色如冰,双目瞪红,不敢相信三个男的,包括自己在内,居然被一个女的当成猴在耍。一气之下,拳头已经招呼出去。

“可以吗?”云天蓝捉住她的手腕,摁下去。

当然,准备这份企划,水青没有抱任何希望。但她还是怕别人把好心当坏事,所以战战兢兢了几天。当然,没过多久,水青已经忘了这件事。

“自己认的孙女,自己教。”云天蓝撂下话要走。

“不是,只插班一个学期。”芸芸偷偷附在水青耳边,“长得真帅。”

“太累了。”每走一步,肌肉酸痛,真想龇牙咧嘴,又怕吓到旁边这位。

就在两车交汇的瞬间,男孩右手推车,左手举起握住,冲她,翘起一只小拇指。那个神情明明白白显示了轻蔑,得意,跋扈。

“韩水青。水色青青。”她报上姓名。

“看你顺眼。”合了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