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找原因?第二名和第五名的区别有多大?水青不太明白,她的目标就是维持在班上的前十。可是班主任这么关心,她吊儿郎当不合适,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我下次努力。”

她的功夫还不怎么样,耐打的能力却增强了很多。以前云天蓝一只手能打得她趴在地上,现在顶多就是跪。

水青挂了电话,走回厅里,就听见大伙儿聊到店名。

“我记得小餐馆也很多,小吃和面食不稀奇。”韩宜农抬抬眼镜,思索了一下说。

“不冷吗?”石板凳,暗淡反射走阳光,看着就凉,他聪明得选择站着,双手插进衣袋。

这个莫默,不仅不够沉默,而且是热情的沙漠!烤死人的沙漠!又跟他不熟,打什么招呼呢?

“东老板,是吗?”压熟了孩子气的音色。

“不当了。”水青不敢说出米虫的志向,怕老爸受不住,“我就当个乖乖女儿,陪你们到老。”多好。

“你不是中国人?”她眉毛翘翘,眼睛竖竖。

“你自己可以跟他说。”水青淡淡无痕。

“今天晚了,做下准备动作,就对招吧。”云天蓝见她头有点湿,相信了她的话。

“小朋友,你们谁愿意把这个大信封扔进马路对面那个红色箱子,我就给五条巧克力。”从口袋里拿出来,亮给他们看。

“先请解释下她怎么回事。”云天蓝往后指指。

“云天蓝,你就坐——”沈月环顾教室,后排多空位,思量让人坐哪儿。

听到对面楼梯传来脚步声,水青看了一眼。很久不见的白子西同学,双手抱个大纸箱,里面堆着高出箱子的两摞纸,正往下走。他和羽毛都还在五班,教室就在八班头顶上方。

顾芸芸还是她可爱的同桌,在一帮只讲分数,只拼成绩的同学中,继续维持着可贵的友情。

水青想了想才说:“万一碰上打抱不平的事,不至于把自己小命送了。”

“就是你,小姑娘。”呵呵笑声慈祥。

外表看起来如高贵的公主,芸芸却在半年前经历了父母离异的痛苦。经商的父亲为了外面的小情跟母亲离婚,用一大笔钱打她们母女。而且听说那小情已经怀孕,可能是个儿子。

“名牌高中对将来申请留学也有帮助。”这句话是韩宜农说的。

大家齐笑。

“可不是,也不知道局长安什么心。”老妈飞象,“照说他家那位还是我要好的同学呢。”

“青青,你怎么知道的?”赶紧问问清楚。

“告班长?她当自己小学生啊!怎么不告老师去?”太可笑了。

不就是莎士比亚吗?她选修的可是英国文学,写过洋洋洒洒莎翁四悲四喜万字言。压缩成十句话,老实说,她还比较伤脑筋。

“你没认出来?”羽毛尾随而来,坐到韩水青旁边。非常时期,全年级不及格的一起补,开放得是阶梯教室,长条半环桌。

拿着钥匙到自行车库取车,才犯了难。哪个是自己的车?虽然记忆力相当不错,但自己的车子很大众,事隔多年,她不太自信。还好记得班上那块车位,因为多数是住读生,车子不算多。她试了几辆车后,终于打开一把车锁。看着车上绑得一团糟的破红带子,自己的品味实在有待加强。

当韩水青以为是梦境时,场景却并没有覆盖着旧照片的色彩,也没有那种昏黄的,幻妙的空虚感。一切那么真实和鲜活,她的五感,她的思维,她的心跳冲破了梦的逻辑。

推开门,夜晚的空气清冽。她猛吸好几口,胃里翻江倒海。

“天气冷,建议你喝热茶。”水青对自己说,他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

“我要冰水。”云天蓝合上菜单,坚持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们不能提供,我可以去别家。”

“我马上给你一大杯冰水。”亏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水青转身就走。

因为水青还是学生,不能老是呆在店里,叶妈妈和羽毛妈将她赶回家。她把云天蓝那桌交给别人,换好衣服,骑车走人。

回头看看夕阳渐沉中的万伊,依旧灯火通明,人影绰约,热闹非凡。在渐渐沉寂中的步行街中,制造出繁忙的景象。真不错,以后买东西吃东西很方便。水青满足。

骑到半路,她感觉有异,回头看见云天蓝骑车跟着。有前车之鉴,她也不问他是不是跟踪她,只是漫不经心踩着。有意无意偏身,见他始终保持很近的距离,却并没有朝她看。

“云天蓝,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人绝对有心事。她离开爱食坊时,他的东西还没吃完呢。

“很烦。”爷爷的司机把他从机场直接送到万伊,连自行车一起放下,就走了。他要脾气的时候,身边没有熟人会生祸。

水青以为他说她很烦,索性不理他,自顾往前。说她烦?她还没说他小肚鸡肠呢!

“先去永春馆。”这样他一路也能太平。

“我今天不练拳。”她觉得他真的非常奇怪。

“去永春馆。”冷冷的句子,入骨却不寒。

水青那一刻竟然听出请求的意味,竟然无法说不,车子拐上另条路。云天蓝也不同她并排,沉默着随后。

两人沿河岸边绿柳荫荫的小马路,前前后后隔开安全距离,不急不徐,仿佛最寻常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