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面下雨,不能在院子里练习。云天蓝走进练功房,等她。

那人好像绊倒自己的脚,差点摔倒,“小同学,很简单很简单的忙。”

云爷爷当时还没解释,就被前面的员工叫走了。

“帮团委送宣传册。”水青只好搬出这个名义来说。

“改天你妈回来,我跟她直接说。”水青持续趴着。再个一千件,差不多得换花样。

很多人,羡慕的,好奇的,也有居心叵测的,问水青,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她说,这是暑假狠狠用功的结果。

“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学外国人的东西干什么?”她很挑剔。

雕花窗,红木柱,飞龙角,栖燕檐,一只嘲风兽藐视人间百态。正门匾额上三个字:永春馆。这个环形的两层楼古色古香,让她充满好感。

“这件衣服哪里买的?”芸芸没见过这种样式的。

“这小子总不让人省心,麻烦青青以后多看着,别让他闯祸。”叶爸英明。

“大门没关,我们走到楼梯口时,听到些。”叶妈也笑。

“是还没建。但地点已经定了,工程上星期开始,三个月内完工,现在要组建领导班子。”老妈挺兵。

“离离中考成绩出来了吧?”水青问。

水青心想,至于嘛,这么点小事,而且都没办法追溯根源的敌意。要是只冲自己来,她无所谓,可是她十分不喜欢听张妙侮辱羽毛。

“这位同学如此忘我的做数学题,应该对英语补考很有信心了?”沈月问。

这次没回声,因为不是篮球着地,而是她的后背让人狠狠拍了一下,差点被分泌过多的口水呛到。

“下午没课吧?”有课她也不上了。活了三十年,胆子也是时候大上一圈。

韩水青反射性打开那只指甲尖尖手,叫朱洁羽小名:“羽毛,你老忘剪指甲,小心团委会抽查个人卫生时被逮到。”

“你喝太多了,还是叫杯水吧。”男人又说。

听见自行车往前,也听见猴黑和大肥哇呀呀得追过去,但等他能看清前方的时候,那两个家伙一头一脸的白面,正原地跑步呢。

这女生带了些什么东西啊!花树忍着疼,追上去。眼看就要抓住车子的后座,扑头盖脸来了一口袋,他这次有准备,闪身躲开,结果刚转头要继续追,被迎面而来的另一口袋砸了正着。如果鸡蛋够硬,这口袋里又不知装了什么,又冷又沉,打歪他的脸,引起头昏脑胀。简直快气死,他还就不肯放过她了。脚下踉跄,步子却很大,终于捉住她的后车座。

水青轻叫一声,拿出最后的武器——辣椒油,也不看人,只管落泼一阵。

花树再次听到猴黑和大肥的惨叫。甩甩头,看到追上来的他们在他身边,捂着眼睛,变成了无头苍蝇,而韩水青手里拿得是一瓶辣椒油。

辣椒油!面粉!鸡蛋!她当他们是锅子吗!

他脸色如冰,双目瞪红,不敢相信三个男的,包括自己在内,居然被一个女的当成猴在耍。一气之下,拳头已经招呼出去。

啪——在黑暗的空间里,爆开得是骨头与骨头的撞击之音,之于明黄的灯下,扬起了嚣尘!

水青在花树出拳的刹那,已经闭起眼睛,耳边的撞击声却并没有生在自己的感官之内。睁开双眼,轻扬的短,金黑的眸子,贵不可言的姿态,嘴角无懈可击的漂亮弧度,云天蓝的影像光耀无比。

“打小女生,你也算男人?”云天蓝将对着她的拳头打回去。

“你什么东西?”花树即使觉得自己太冲动,面对一个强悍的对手,他却不想退让。

“你的武器非常特别。”云天蓝突然用英文对水青说,“本来想早点出手,谁知看你玩得很高兴,我也不好意思打断。真是开了眼界,堂堂的咏春弟子,暗器功夫那么杰出,查理私底下帮你加的餐?”

“我才学了一个多月,能怎么样?”讽刺她没关系,能救她就行。爸爸常教,要记住别人的优点,忘记别人的缺点。她感激他,能从天而降,解救于危难。心里念念念,直到忘记他可恶的地方。

“你们俩别以为说英文,我就听不懂!”花树看他们唧唧咕咕,心里头火浇了油得狂烧,“中国人给我说中文!”卖国贼!

“你看仔细,好好学学实战。”依旧说英文,懒得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打架,他十二岁以后就没输过。

“不好吧,打架很麻烦的,万一招来警察——”水青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

“放心,绝对让他们连叫警察的力气也没有。”云天蓝凤眼双挑,“你站远点,看着。”

“别打脸。”她的最后要求。

云天蓝活动了下手脚关节,对花树笑得很伪善,“我要不要给你的朋友手帕,擦擦眼睛,然后三个可以一起上。”别说他以大欺小。

花树也是骄傲的人,“我一人足够打得你满地滚。”

两人陡然贴近,又陡然分开。不同的是,出拳的是花树,被甩飞出去的也是花树。花树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本来还在三米远的云天蓝,已经到了面前,伸出手,状似拉人的样子。花树打开对方的手,自己站起来,往前走过云天蓝几步,突然回头,提脚就揣云天蓝的腿关节。

云天蓝脚弓起,一钩一带,把花树的腿劈成一字形。身体滚过花树的腿,又压下他的背,将花树整个人压得无法动弹。

“还打吗?”只有蛮力的家伙,云天蓝觉得自己高估了他,双手撑地,翻出去,放开花树。

花树没回答,但拳头打向云天蓝的脸。云天蓝一手包住他的拳头顺势带,另一手肘击打到他的胸口,再用力捶中他的背脊。花树再次趴地。因为这次云天蓝用了五分力道,疼得花树浑身麻,试图爬了几次,竟然没成功。

“三十分钟内,你起不来。”云天蓝没空和门外汉玩。

“她是你的马子吗?”花树喘着问。

云天蓝没听明白。马子?马的孩子?是不是在比喻她是他保护的对象?

“算是吧!”他不懂装懂一下,“以后要是在骚扰她,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记住,我绝不是说说而已。你要不信,只管再伤到她试试,我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那你得坐牢。”当他小孩子唬。

“噢,我拿得是外交护照,不受这边法律制约。”欺负笨小孩不懂。

花树一听,这次真被唬住了。外交护照,很有权威的四个字。

云天蓝不再理他,到水青那边说:“走了。”

“等等。”水青差点忘了,从包包里拿出傻瓜相机,对三人中唯一面目清楚的花树闪了下灯。

“你干嘛?”花树屈辱极了。

“我会把你的照片给我所有的亲戚朋友,还有邻居。以后,万一我失踪,被人暗算,谋杀,交通事故,受伤,你都会是警方第一嫌疑人。所以,劝你别再惹我,还有叶陌离。”水青也走了。

男的不好惹,女的也不好惹,花树这才现自己是井底之蛙。这世界很大,并不是拼狠斗凶,就一定会赢。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叶陌离宁可挨他们一顿海揍,也不敢不遵从这个女孩子的意思了。

那对被灯光无限延伸的影子,光明之中,他们真耀眼。第一次,花树认真考虑好好做人的可能性。如果是自己的话,走在那样的康庄大道上,是否也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