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回……故乡!”风魔小太郎第一个醒悟。

源稚生捻着那颗弹头,眼睛却看着担架上的女孩。他还记得那张苍白的面孔,在那间漫画玩具店他们见过一面,这个女孩怯生生的像只小动物。验尸官拉上了黑色尸体袋的拉链,担架从源稚生面前抬走了。

银色的旅行箱从天而降,接近地面的时候打开了三个白色的小减速伞。凯撒跳出铲车,凌空抓住那个箱子,面无表情地打开箱子上的封条,封条上印着“e2013”的字样,卡塞尔学院装备箱,2013版本。eva在最后一刻改动了b1轰炸机的任务,投掷物由燃烧弹改为装备箱。凯撒打开箱子,枪支、弹药、照明弹、手榴弹排布得整整齐齐,部分子弹的弹头是红色的,那是致人昏迷的弗里嘉子弹,部分子弹的弹头是黑色的,那是杀伤龙类的汞核心钝金破甲弹,还有部分子弹是通用的黄铜弹头。

鲑蛇终于停下来了,凯撒坐在燃烧着的车里,什么都听不见。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他在漆黑世界的中央……世界原来是这么冷的。

猴脸男人用那种嘶哑而尖利的声音叫喊起来,上半身扭来扭曲,像条没有骨头的蛇。

“这些家伙没见过真小姐跟我们在一起,不会对她怎么样。”楚子航低声说,“一个小小的暴走帮会敢这么胡来,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来这里是要干掉我们,大概没有心思骚扰女孩。”

真打开自己的更衣柜,柜子里的贴合里有她这两天的工资和几件私人衣服。以这帮暴走族的玩法,今晚把这栋建筑玩塌了都有可能,值钱的东西还是拿走为好。

高跟鞋真是好东西,路明非踩得相当爽。

黑色的人影出现在雪佛兰跑车的前方,比直地站在车灯光幕中。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雪白的衬衫,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提着布条包裹的棒状物。他原本站在应急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现在车灯把大厅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他才现身了。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磅礴的杀机就塞满了整座大厅,气温好像都下降了几度。恺撒把路明非放了下来,伸手到后腰攥住了狄克推多的刀柄。这个人跟暴走族少年完全不同,他只踏出几步就封锁了恺撒的去路,而他手中那柄略带弧度的棒状物,分明是凶险的冷兵器。

“我刚才跟学院联系上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学院把诺玛升级成了一个名叫eva的小女孩,不过看起来倒是更加强力,断电是她做的手脚,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图,我们现在去找一个出水口。外面有的是车,逃出去之后我们抢一辆跑得最快的。剩下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蛇歧八家如果以为秘党只是一座学院那就大错特错了,反正据我所知得罪过秘党的人都后悔了。”

曼波网吧千鹤町店的地图显示在屏幕上,这间网吧居然颇为庞大,楼上还有土耳其浴室,顶楼还有台球厅和迪斯科舞厅,应该是千鹤町上最风流的娱乐场所了。

恺撒从没觉得诺玛这么亲切,他特别不喜欢唠唠叨叨的女人,曾在守夜人讨论区里抨击诺玛的性格设定像个“养尊处优的白种中年妇女”,但此时此刻要是真有诺玛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会大力拥抱这个白种中年妇女跟她行吻面礼。重新回到诺玛的保护下对他意味着太多的事情,他得到了情报系统的支援,能从学院账户上支取现金,甚至能临时借调一架直升机来把自己送出日本国境。在连线状态下的专员所向披靡,因为诺玛永远站在她身后,即使他中枪失血都没关系,只要他向诺玛呼救,几分钟后就会看到救护直升机从天而降。

恺撒这才惊觉在他ping、ping、ping的这段时间里真一直在擦皮鞋,从混混那里换来的一双破皮鞋她居然能擦那么久,好像下定决心要把这双鞋擦成o。

这种情况下家族只会想到两种可能性,要么他死了,要么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对加图索家的严重挑衅,加图索家都会立刻着手拟定报复方案。

恺撒心中涌起宾至如归的感觉,他是很多酒店联盟的vip,入住时常有夹道欢迎的礼遇,n看起来网吧果然是有气质上档次的地方,恺撒在第一印象上给这件网吧打了80分,不足之处是女孩的裙子太短,短得露出了丝袜边,看起来有损格调。不过恺撒刚在飞机上飞机上读了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1,了解到日本文化中有涩情的一面,因为日本是个太讲究义理和规矩的国家,日本人活得很憋屈,为了求发泄,他们浪起来的时候比世界上其他国家浪出百倍。恺撒对此持宽容的、理解的态度……反正他们意大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老板说,“神能秒杀耶梦加得。”

“酒德麻衣。”酒德麻衣轻声说。

“带太多人没用,在日本我还有几个朋友和几个下属。”

昂热实在没法判断这是赞赏还是捅刀,只能选择沉默。

“没有没有,我就是跟你说我弟弟是个神经病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知道你和他闹了点小矛盾很不开心,也知道他在校董会弹劾你的事情……唉!兄弟你知道我个人其实是很信任你的,你的能力是一流的,除了你没人能管理好这所学院。”庞贝满脸真诚,“可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挂名的家主,繁衍后代就是我的工作,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匹种马,大权都在弗罗斯特那家伙的手里,所以不是我不挺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

“海沟里的火山爆发,陆地上的火山也喷火,这个国家是坐落在一个烟囱上么?”苏恩曦眺望夜空。

无线电始终沉默。护卫舰不同于渔船,就算遭遇海啸也不能全员离船,必须有船长或者大副带人在船上值班,但无论横须贺怎么呼叫圣路易斯都不回答,那似乎根本就是一艘空船。

“还有5分钟海啸前锋就会抵达相模湾。”苏恩曦眺望着天海尽头,说得很笃定。“15分钟前日本海沟深处的火山大喷发,海水激波从塔斯卡罗拉海渊中生成,大潮正在往热海来的路上。不信的话就看看水面。”

第八章进击的老鼠队

“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今夜还想再去一趟刀社。”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锻刀?”

“想打一柄刀送给你,当是庆贺你成为新的大家长。”

杯中的酒已经空了,源稚生仍站在窗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十几名黑衣人在那辆车前排队,橘政宗坐在车中,通过车窗一一叮嘱他们。他是事必躬亲的人,每逢外出都要做大量的事前安排,生怕不在家中的时候下面的人把事情办砸了。

说起来橘政宗可以入选“家族历史上最不走运的十位大家长”,甚至可能进入前三名,历任大家长都是黑道中的至高领袖,就任时全日本的黑道帮会都会赶来拜见,便如新皇即位万国来朝,大家长的只言片语都会震动黑道,他对谁皱眉那个人都会吓得寝食难安,他一旦动怒就会有人人头落地。可橘政宗主政的时代家族已经沦为秘党的附庸,黑道帮会对本家的尊崇也有所减弱。橘政宗谨小慎微地经营着这个家族,常常加班到深夜,对待帮会、政治家和财团都格外地亲切,被认为是蛇岐八家历史上最温和的领袖,他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各方支持,蛇岐八家终于重新确立了黑道本家的地位。可猛鬼众又忽然崛起,从家族手中生生夺走了大片的地盘,把橘政宗搞得焦头烂额。

他这辈子都做着家族崛起的大梦,刻字机却算不得宏才大略的领袖,只能靠兢兢业业来弥补。这种男人居然在大家长的位置上呆了十年,也真是个奇迹。

那次在龙吟吃饭的事源稚生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光顾那么豪华的餐馆,每件东西每道菜肴都那么新奇,所以他才会冲动地说出‘要在东京建立名声’的豪言壮语,话一出口自己就有点后悔了。橘政宗却没有嘲笑这个孩子的狂妄,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很好啊,那我也跟稚生一起努力吧!”

“等我出名的时候老爹肯定比我更出名啦。”源稚生当时是这么说的。

“这可不一定。孩子小的时候父亲把他扛在肩上走路,孩子长大了父亲却坐进了轮椅要考孩子推着走。年轻人总会胜过我们老一辈的,这样家族才能壮大啊!”记忆中橘政宗呵呵地笑着。

“你当然不能算老师了,你在我心里……是父亲那样的人啊。”源稚生举起空杯,隔空致敬车中的橘政宗。

白鸥掠过水晶般的楼宇,玻璃幕墙上映出它惶急的身影,都市的下旋气流把它拖向地面,而它使劲鼓动翅膀飞向高处。

成田机场,出入境大厅。

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到绫小路熏的柜台前递上了护照:“您好。”

熏翻开护照的相片页,忽然心跳有些加速,立刻抬头去看那个老人。她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在出入境大厅里工作了六年,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柜台里审查外国游客,见识过法国帅哥的浪漫,意大利帅哥的多情,拉丁帅哥的忧郁,全世界的俊男面孔翻来覆去把她轰炸了个遍,最后她对男人的美丑完全不敏感了,俊脸糗脸都无所谓,只要真人和照片吻合就好。直到遇见这个老人,她忽然间又恢复了花痴的能力。

老人穿着格子外套,白色旧衬衫带着阳光的气味,领口里塞着紫色领巾,鼻梁上架着玳瑁架眼镜,淡淡地微笑着。他兼具了美利奴羊毛的温软、加拿大红松的高挺和苏格兰威士忌的辛烈,就像名匠手制的老琴那样,莫名其妙地叫人感动。

“您是第一次来日本么?”熏心慌慌地问。

“哦不是,第二次来了,上次也是从东京入境,还去了鹿儿岛和箱根。”老人说。

“可从护照上看您没有出入日本的记录。”

“1945年我作为占领军代表,乘坐美国海军的巡洋舰来的。”老人递上退役军官证,“那时日本海关还是一片废墟呢。”

“噢噢,原来是这样。”熏看了一眼军官证,真不敢相信这个浑身书卷气的老人居然曾是军人,而且是美国海军参谋部的高级军官。

刹车声、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进大厅。熏看了一眼监视屏幕,吓了一跳,十几辆黑色奔驰车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不同的入口涌进接机大厅,他们的腰间鼓起一块,不知西装下藏着短刀还是枪械。他们肩并肩组成人墙,把所有出口都堵死了,试图出入的人都被他们阴寒肃杀的眼神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