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我讨厌我父亲,他给我的童年留下了很多不美好的回忆。幸而我从小本身意志算是坚强,没有因此荒废学业。

咎万言的律师很专业,他认定小雪的病情检测报告,显示她是有攻击性和障碍性的病人,是被隔离在病房里的,出现在天台,是医院的过失,而且一旦小雪死了,她的产业都在自己父母手里,作为丈夫的万言将得不到一点财产,他没有动机杀自己的妻子。

可是,小雪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委曲求全的人。

“她现在是在房间里吧,出不来吧。”

于是我还是给万言打电话了。

突然一瞬间,我明白了小雪那句话的意思,两百万一条命,我的命是两百万能摆平的吗?与其说是威胁我,不如说是调侃我,她虽然身处监护室中,却可以用钱遥控着外面任何人,王秘书,此刻正站在我面前,少见的打扮,穿的是走路无声息的布鞋,手上没有钝器,可是厚厚的衣服里想藏个什么就太容易了。最重要的是,她戴着墨镜。

咎可是隔了半天也没人回我。我很奇怪,万言的话,没理由不回我信息啊。又等了半天,他始终没回。我开始担心了,其实不该担心的,过年本来就忙啊。可是偏偏见识了他的狠绝,我真害怕他发生什么事。

永远都是一条路走到死,他总是那么彻底的,恨,和爱都是那么的让人不能承受……

笑完了,我们都静了下来。他没有发动,静静的坐在车里。半晌,他终于,轻轻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把一吻印在我的额上。

“松手吧,万言……”我望着他,语气有些无力,甚至有些可怜。我真的不想再纠缠了……

“小姐,是不是家人不在家?”

听着血的滴答声,我们都沉默了好久,终于他闷闷的说:“我其实也很负担,小雪爱我,这里的一切的另一半都是她的,但是我幻想着如果有天你转身牵我手,就是天涯海角也随你走。我曾经幻想过使尽手段,去逼迫你低头,逼迫你不得不向我求助,终究有一天你会愿意跟我走。可惜,即使到了现在这个田地,终究你就这样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你怀孕了,所以要回到他身边。毫不留恋的告诉我,你要走。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让你回到他身边的借口,其实,其实你早就原谅他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你把爱都给了他,即使伤害过你也再所不惜!秦苏,你认真看过我一眼吗?你认真想过我吗?总是这样的,一脚把你踩在尘埃里,还抱怨,你站的太低,我看不到你。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多看两眼吗!为什么感情里爱上的那个就该如此卑微,卑微到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秦苏!”

没有料到蔷薇的电话也这么赶热闹地来了,我有些好笑的接了,想听听她说什么。我知道她没能如愿的跟岳剑在一起,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岳剑对我的爱意。

所以今天他的电话让我有些激动得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好,虽然不知道他的电话内容是什么。

我心一虚,把她们让进家门。

跟万言去应酬客户,我有点心不在焉。万言有老婆,客户都知道。所以我的存在身份就是个小三。所以他们对我说话的口气随着酒深了越来越不计较。不时的叫我给添酒,那个胖子老是敬我酒,我兴致不高,只淡淡抿了一口。他们立刻要求我干了,否则就是不给面子。

我斜眼白他一眼,好意思的你,快回家抱老婆生孩子去吧!

我要是在这跟她泼妇了倒真中了她地下怀。她不就是要制造出我是一受害地妇女形象吗?她不就是要证明她本事比我大吗?她不就是要表演让不明真相群众以为她把我男人抢了我在这跟她拼命吗?

我很纳闷难道乞丐也有钱存取?而且他都不拿票地估计是不懂吧。我在脑海里做思想斗争要不要上去提醒他一下否则他等到银行下班也轮不到他。可是去跟这样一个人说话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地安全感瞬间崩塌了。我地神经又脆弱得连根蚂蚁都能轻易撼动。我抱着枕头坐开始哭反正家里没人哭得老大声泪哗哗地。

她本来燥红的脸色瞬间苍白然后大颗的泪嘱就接二连三的滚落下来接下来是一通衷肠之悔过书。把她的歉意深深的完全的坦白的暴露给我。当然最后她问我原谅不原谅她。说实在我有些麻木了。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此刻的我已经是一只合格的行尸走。在对世界的憎恨和对岳剑一人的依恋之间。恐怕现在我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只会为一个人绽放了。其他的细胞我已经枯萎朋友我已经友情无能了。

说明不高兴了。

终于让我见识到了男人也是可以被调戏的。

岳剑还是很够义气的,许是听了消息,晚上就给我打了电话。加拿大是下午,我听得别仔细,想从电话那头竭力寻找到丝丝家庭的味道。想听孩子的欢笑嬉闹,还有女主人的喝止,一定是瞪着眼睛的。失望的是,那头一片安静。只有岳剑的沉稳依旧。

他问我需要不需要帮助,他现在的事业已经全转去加拿大了,留在南京很多的生意伙伴都闲置,可以把手头所有客户都给我,让我自己重组公司重新开始。

这是多么大的一份礼物。谁都可以想象的到,这就是一个公司的全部软件,而这个被我一向很看得起的男人如此大方的拱手相送。其中意味就是,从此,两相安。

我谢了他,其实我是在谢谢他看重至如此的爱秦苏。

秦苏,之所以像毒药一样的迷惑了我,其实不是因为我的问题。而是她本身就有一种魅力,时而调皮,时而魅惑。让人时而想保护,时而想欺负。我想,男人想要的,就是这种女人吧,而且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想得到。因为生活已经很累了,总要对自己好点,有一个这样的女人陪伴,真的很温存。

而如今,我只能从些旧同事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她的近况。心里重重疼了一把,只知道她有三个孩子,还以为她过得快乐无忧。竟然当年腹中的孩子会有那样的病。

突然开始恨自己,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她该多顺心啊,哪怕只要那天没让她受刺激,也许她的宝宝还是健康的。终究是不能幸免,为什么这么多的不幸都要给她一人。

也开始怀疑我的爱情会给她带来什么,我知道去找她是不理智的,我知道她并不想见我。

煎熬中,搬回了她曾经短暂居住过一个月的小窝,我让父母先回上海,我把这边的股份,债权处理好就回上海。他们让我速办速回,就先走了。

我打量着这个小房子,寂寞上涌,思念漫溢。想给她打个电话。打听了半天百般恳求再三保证才从旧同事那问到了号码。

要到了号码,我却犹豫了。拨了不下几遍,最终还是打了。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我嗓子突然堵住了,听到那头她轻声问:“hello?”连问了几遍,我干渴的声音终于释放了我的全部激情。重重押在了两个字上:“秦苏……”

那头顿时愣住了,没有一点声音,动静呼吸都没有。我突然慌了,很怕她就这样挂掉我的电话。比四年前等待宣判还要残酷,这短短十几秒的静默让我快崩溃了。

突然那边爆发了一声隐忍的大哭,然后是捂住嘴巴的呜咽声音。我突然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个世界上,我最听不了的哭声,秦苏哭了。

她抓着电话,对着我由隐忍的哭转而重重摔在桌上号啕大哭,我可以想象到她那可怜的样子,“苏苏,别哭了。我都好好的。”我的安慰也是带上了酸酸鼻子的哭腔,而那边她的哭声引来了可爱的声音:“妈妈,你怎么了?”

我好想看到她,能够在她哭的时候抱抱她,亲眼看到她可爱的小孩子们,去陪她生病的女儿玩耍开导她。真的好想在她身边啊,可是她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电话里响起的是岳剑的声音。“别再打给她了,她才要开始过上幸福生活,万言,再想念,请克制吧。我和你一样,深爱着我的妻子。让她更幸福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让她更幸福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是啊,其实我也许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从前她不属于我,此后,我也终于要远离她了。

我的公司,确切的说,是我岳丈家的公司,设在南京的分公司目前的经营看来是遇到了困难。聘请的总经理经营不善,虽然说我的股份有小小缩水,分红上少了很多,但是也算不小的一笔资金。这时候全部抽出来,再加上我父母的赞助,确实可以从新开始,组建起一家更大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

这样一来,受损失的只会是小雪的父母,他们的公司在我撤走资产以后将会陷入举步为艰的境地。所以我还在犹豫,毕竟对于她家,我是很有愧疚的,但是我们的关系太尴尬,即使勉强维持,估计大家也都难受。

去做了资产评估和调查以后,我挺矛盾的。其实接手了这边的分公司以后,发现这里的市场是极好的,在我手头经营的半年内,公司运营状况是直线上升的。我对这个领域也是很精通的,加上岳剑给的关键资源,如果我回去重做,绝对可以力挽狂澜。只是恐怕,岳丈家人收着这样的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他们最不愿意的就是跟我合作吧。

所以我想去跟小雪父母谈谈,如果他们愿意就平心静气的合作,剩下的时光,我就替他们继续经营公司。他们的唯一的女儿因我而死,我自然会替她敬孝。这个不会因为我坐了牢就让我忘记。

亲自去了趟上海,上门谢罪加谈生意确实有些不象话,但是我竟然真的就一起做了。给他们下跪了,都是出自真心的。他们两位都老了很多,四年前的丧女之痛,他们一定受了很多折磨,他们没有别的孩子,只有小雪这一个独生女,所以他们的希望就没了。

此刻我静静的跪在他们面前,看到两位老人的悲痛苍老,我才真正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过,以前我甚至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此刻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憎。

“你走,我们不想看到你!你再跪小雪也不能回来了,看到你只能招起我们的痛苦,快走!”

“不求你们原谅,只想替小雪给你们尽孝。我希望小雪能在天国安心,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没有资格提小雪,你让她伤透了心,她是伤透了心才要离开我们的!”

他们最终还是相信了王秘书的说辞,以为小雪是自杀的。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大悲。我站起来,坐在沙发上,把文件拿出来给岳父。

“这是公司的评估报告,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不撤股份,公司交给我来做。还像以前一样,你们把我当女婿也好,当合伙人也好是你们的事,我依旧会把你们当亲人,替小雪养你们老,如果你们实在看不过眼我,那我就买下公司全部股权,自己经营。对你们还是会赡养。”

岳父不发一言,岳母冷哼一声,“怕是冲着遗产来吧。”

“这个你们可以写进遗嘱,你们的钱我一分不会要,你们给侄子也好给外甥也好,是你们的事。”

“别做梦了!小雪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花你半毛钱吗!你就是我们的仇人,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别再见面了!你撤资好了!公司倒了也好,散了也罢,我们也不要你在这装

好人,走,快走!”

谈判还是以失败告终,我其实早料到如此。于是我说:“那我就买下全部股权,明天我叫律师过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