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你根本不会发现从患者对你讲的话中推导出他已遗忘的经历和他所压抑的本能冲动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对你说的一些话起初你听了也和他本人一样不知所云。你不得不打定主意用一种相当特殊的方法去看待他遵循规则传送给你的那些材料——仿佛那是矿石,必须用一种特殊的工序从中提炼出贵重金属的含量。

你不妨想象一下,要是这个毫无力量的自我感受到某个来自本我的本能要求,立刻想要抵制它(因为自我感觉到,满足这个要求是危险的,会引起某种创伤性的情境,或者会导致与外部世界的冲突),但是又无法支配它(因为自我还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去支配它),结果又会如何呢?

如果是男患者,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无法用r体的方式来向自己所钟爱的异性表达最温存的情感,但是对于不那么热爱的异性他们却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出任何反应。或者他们的性欲情感会使他们依恋于他们瞧不起并且唯恐避之不及的异性;同样的这些情感也可能向他们提出一些要求,而满足这些要求使他们自己也感到讨厌。

那么究竟有多少种本能?它们都是些什么?当人们说到游戏本能、破坏本能(leslrutio)或社会本能等字眼时,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觉得这些概念不够恰切。

可是这个科学迄今为止实现了什么呢?

这样做决不意味着我们将轻蔑地抛弃这些愿望,或者贬低它们对于人类生活的价值。我们很愿意探讨这些愿望是如何满足的;在艺术作品中,在宗教和哲学的体系中,人们已经为他们自己创造了这些满足。

例如,外科术和矫形术就不得不从同一种疗法中分离了出来。精神分析活动是艰苦而严格的,这不可能像一付眼镜那样好用:阅读时戴上,散步时摘下。一个医生通常既不完全接受也不完全拒绝这种疗法。

因此,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我认为妇女也具有阉割情结。

我们认为,这种渴望折磨的无意识需要的来由已是明白无疑了。

尤其是关于这个值得注意的发展阶段,我们已认识到一些有趣的细节2。第三个阶段是崇拜男性生殖器(phali),即产生于g门动欲区的兴奋方面的类似过程。

顺带提一下,在这里我们可以略为详细地阐述一个论点。

哲学原理是例外的情况1。在本我中没有什么相当于时间观念的东西;它不承认时间的推移,而最引人注意的和等待着用哲学思维去加以考察的东西,则是在它的心灵过程中,时间的推移没有造成任何变化。那些从未超越本我的愿望性冲动,甚至还有因压抑而陷于本我的种种观念,实质上都是永恒的;即便经过数十年之后,它们仍然显得像是刚产生的一样。只有在通过分析工作使它们被意识到之后,人们才可能辨认出它们是属于过去的东西,它们才可能丧失它们的重要性,并被消除掉精神专注的能量。分析治疗的效果在不小的程度上依赖于上述情况。

1该例本应作为“第三类实例”收入《精神分析与心灵感应》中,其省略的情况见弗洛伊德在那篇论文中的说明。正如弗洛伊德指出的,这个实例的原稿得到幸存。但它极其类似于这里所作的描述,以致人们怀疑前者是对后者的复制。还要补充说明一下,那个幸存的原稿再一次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英译注。

在分析工作过程中,我们几乎每天都遇到第二个难题;但是它所包含的对我们理论的反驳,不像第一个难题那样重要。

象,我们还发现了几个新的象征,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们其中的两个。按照阿伯拉罕(aaha(1922年)的看法,梦中的蜘蛛象征着母亲,但却是儿童的崇拜男性生殖器阶段的母亲,是我们所害怕的母亲;所以,害怕蜘蛛表明了害怕与母亲的l伦,害怕女性生殖器。你们也许知道,希腊神话所创造的东西,美杜莎的头,可以追溯到怕被阉割的同样动机1。

第一部分是实践的任务,这要靠对梦的解释来完成;它要求一种技术。第二部分是理论的任务,它的职责是解释假定的梦的工作;它只能够成为一种理论。

人的标志。此外,当有德性的人称他们自己为罪人时,他们并没有错,因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本能满足的诱惑——因为众所周知,诱惑只是在频频受挫后才会增强,而对它们的偶尔满足却会使它们至少是暂时地被削弱。道德学领域充满了问题,它呈现给我们另一个事实:即恶运——外部挫折——大大增强了超自我中良心的力量。当一个人一切都顺利时,他的良心便是宽容的,并且让自我做各种事情;但是当恶运降临到他头上时,他就检查他的灵魂,承认他的罪过,提高它的良心的要求,强制自己禁欲并且用苦行来惩罚自己。

我们称作文明社会的理想要求之一可以作为一个线索。

最初,人在地球上只是软弱的动物有机体,人类物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r儿,都要重新在地球上找到立脚之地(《噢,自然的微粒》1)。

第八章……………………………………………………(…81)

我不能说自己赞成这些措施。后者其实是完全公开地利用警察的干涉来侵犯、破坏知识界自由的行为。

我本人当然并不怎么相信那些所谓的“神鬼现象”,也根本不渴望它们得到认可。但是这样的禁令并不能扼杀人们对那个假定的神秘世界的兴趣。相反,它们可能会带来很多危害,可能会阻碍一种公正不倚的好奇心的正常发挥,而这种好奇心也许会导致一种可以使我们摆脱这些扰乱人心的可能事物的判断。但是这又是只有在奥地利才有的事。

在其他国家,“灵学”研究并不遭到法律的阻碍。

催眠术的情况和分析的情况多少还有些不同。

催眠术的作用是触发一种反常的精神状态,如今只被非医学界的人用于当众表演的目的。假如催眠疗法还保持着开始时的那种前程远大的面貌的话,它本来也能达到类似分析疗法的地位。

不巧的是,催眠术的历史却以相反的方向为分析疗法提供了先例。

当我还是一个年轻的神经病学讲师的时候,我就听到过医生们愤慨地抨击催眠术,宣称它是骗术,是魔鬼花招,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做法。

今天他们却又垄断了这同一种催眠术,并毫不犹豫地把它用作检查患者的方法;对于一些神经病专家来说,它仍然是他们的主要治疗手段。

但是我已经对你说过,我根本无意以分析中应该偏向法律控制还是偏向任其发展的决定为基础提出任何建议。我知道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当权人物的偏爱很可能比具体说理更有影响。我已经阐述了在我看来是赞成laisezfaire〔放任主义〕政策的意见。假如采取另一种决策,亦即采取主动干涉的政策,那么在我看来,仅仅以站不住脚的、不正当的措施无情地禁止非医生从事分析,无论如何是不足以令人心服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中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考虑:必须制度允许所有致力于使用分析疗法的人都能从事分析工作的条件;必须建立起能够使人从中学到分析工作的性质及其所必需的准备条件的权威机构,还必须鼓励人们开拓分析教学的可能性。由此可见,我们应该或者听其自然,不予干涉,或者建立秩序,澄清问题,而决不应该以一条机械地从不合理的规定中搬来的孤立的禁令鲁莽地闯入一个错综复杂的境地。

“不错,可是医生呢!医生呢!我真的没法把你引入我们的真正话题。

你始终在躲避我。

问题在于,我们为什么不应该把从事分析工作的专利权交给医生——既然他们已经获得了某些行医的条件。大多数医生无疑不是你描述过的那种分析庸医。

你自己也说你的大多数弟子和追随者都是医生,我已有所风闻,说他们在外行分析的问题上同你的观点远不是完全一致的。毫无疑问,我可以设想,你的弟子们同意你对于充分准备等等的要求,但是他们认为不让外行从事分析是完全有道理的。事实是这样吗?如果是的,你又作何解释呢?“

我看得出来你的消息很灵通。

是的,事实就是这样。

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我的医界同行——但不是全部——都不同意我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他们赞成医生享有用分析法治疗神经病患者的专利权。

这可以使你看到,即使在我们的阵营内观点分歧也是允许存在的。

我所采取的立场是众所周知的,在外行分析问题上的矛盾并不影响我们的全面理解。我怎么能向你解释我的这些弟子的态度呢?

我也知道得不确切;我想这一定是职业感所起的作用。

他们的发展途径跟我的不一样,把他们从同行中孤立出来仍然会使他们感到难受,他们希望被“本行业”承认为拥有完全的权利,而且为了换得这种宽容而愿意在重要性不明显的问题上作出牺牲。

当然事实也可能不是这样;说他们是出于互争高下的动机,不但等于是指责他们的情趣低下,而且也等于是认为他们目光短浅。

他们始终乐意介绍别的医生来从事分析,而从物质利益的角度来说,他们想必是根本不会计较究竟是和医界同行还是同外行共占上门求医的患者的。但是很可能还有另一种因素在起作用。我的这些弟子也许是受到了某些保证使医生在分析实践中优越于外行的因素的影响。

“保证使他优越?对了,我们总算说到点子上了。看来你终于承认这种优越性了?这样一来,问题就能解决了。”

要我承认这一点并不难。

由此你也可能看到,我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充满偏见。

我迟迟不提这些事,是因为这些事的讨论又必须再次涉及到理论的考虑。

“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首先想到的是诊断问题。当我们要对一位患有所谓神经性疾病的患者进行分析时,我们总会希望事先确定——当然是尽可能确定——这位患者适合这样的治疗,亦即这种疗法能对他产生疗效,但是这种情况只适用于真正的神经症患者。

“照我看来,这是可以从患者诉说的情况,也就是症状中识别的。”

正是在这里会出现新的复杂情况。这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确定无疑地识别的。患者可能会表现一些神经症的表面现象,但实际上并不是神经症的症状——而是某种不可治愈的精神疾病的开端,或大脑中某个破坏过程的初步表现。

这一区分工作——亦即鉴别诊断——并不总是很容易的。也许不是在每一个阶段都可以立刻完成的。这样一种决断的责任当然只能由医生承担。

正如我已经说过的,这一任务对医生说来并不总是轻而易举的。一种疾病有可能在相当长时间内一直表现出良性的假象,直到最后才终于暴露出其恶性的特征。

确实,变得精神错乱是神经症患者通常的恐惧之一。不过,要是一个医生在诊治这种病症时犯了一段时间的错误,或者一时确定不了如何诊治,这并不会导致任何危害,也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作分析法治疗病症也不会带来任何害处,虽然到头来会证实这是不必要的浪费。当然,肯定会有相当多的人把不幸的结果归咎于分析疗法。这无疑是不公正的。但这种情况毕竟应该避免。

“但是这话听起来叫人失望。

它从根本上摧毁了你对我讲的关于神经症的本质和起源的那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