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如此鲁莽,幻,你那么做的理由呢?”幻镜里的男声飘渺,与其说是责备,还不如说是叹息。

“再不下手,消失的,就会是我们啊---”

“母亲大人,我也反对!”一向温婉的燊枂站出来,与源氏哀并肩而立,眼神里,填满了同样的坚定,“母亲大人这是什么决定?没有过问女儿的意愿吗?”

但是,没想到,咸莎阁的历史,那么令人乏味,从建立以来,就没有令人期待的波澜。

“帝皇!---”炜言还未站稳,又要冲出去。

“是吗?有何分别?”嗜血的寒光!刃,挥向契旯的脖颈。

居高临下的人,缓缓低下身,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我说,你抛弃了所有的幸福,换来如今卑微的狼狈,就只有这么一点觉悟吗?对你,我不爱也不恨—”说完,扯开她颤抖的手,起身,红飞舞于空,离去。

观摩的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最先忍不住的是沙萌,她不信,后退一步,大声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帝女大人---是血魔之皇的---妹妹?”

“你没有资格不答应!”上虞猖狂拂袖,好几个匕抵至燊枂的脖颈。

血魔吗?赫版皱了皱眉,手指苍穹,威严不已,“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进攻,退后百米,炮攻!”

复杂的神色,在眼中闪烁。她双腿无力,瞬间跪地。

“我需要你的灵魂---”他将她拉进怀,没有温度的手覆在她的背上。

“想知道,试试不就知道了!”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同时,将视线移向没有安装玻璃的窗。寒风瑟瑟,就是这种感觉吧。

屏风后的人沉默,许久,才答道:“热的!”

“不---不要---”少女痛哭尖叫,不停地用手推搡眼前的‘怪物’,然而,她的反抗,在被男人禁锢了的情况下,显得渺小而苍白。不要---不要---

军鞋踏着石板的声音,真实,而又飘渺。似乎,对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侍卫长这样的人,是连声音,也要仰望的。庄严无比的男人踏上祭台,然后,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你们是竞选出来的精英,能够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守卫王室的能力。但是---”那人顿了顿,声调顿时提高了许多,“被选上并不代表竞争结束,而是一场新的、更激烈的战斗的开始,不能承受的人,将在这里被淘汰,坚持下去的人,将会获得至高荣耀,现在,打开你们的心,告诉我,你们想要荣耀,还是想要半途而废?”

一百八十个,她已经找到一百八十个人,这些血,足以让他睁开沉睡的眼眸了吧。

是从什么时候,她就在幻想,那人睁开眼,看见她时的表情。会是惊讶,还是---

燊枂不是用血驯服了他吗?他,按道理,会尊她为主人吧,然后,流露所有的温柔吗?

黑暗中,隐约有女人迷人的倩影。她抚摸着怀里的幻镜,嘲讽在大街上笑的幻:“你说,她是不是没救了,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还做着美梦呢!幻,果然和她的名字一样!”幻想,就是生命啊!

幻镜里的人好像不喜欢她的抱怨,“这个世界,本就是靠梦堆积起来的。你没有资格嘲笑!”

“是啊!”女人掩口浅笑,“这个世界,确实是由梦堆积起来的。所以,要毁灭它,只要彻底断了梦的念头,就行了!”

月,忽然钻出云层,照亮黑暗中女人姣好的身形。裘皮大衣裹身,红唇,嘴角挂着寒人的笑。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个叫幻的女人可能得到吗?真是期待啊!日夜,快些交替吧!

三日后,受到邀请函的两个男人按照地址,来到一座豪宅。豪宅里灯光昏暗,是不是有野猫凄惨的叫声。尽管如此,所有的不适,在黑衣女人的笑语迎接下,化为云烟。来参加这个俱乐部的人还真不少,豪宅的客厅里,准备了各种酒水,完全不亚于上流社会的聚会。两人辗转其中,笑容大增,特别是那些服装、刀剑。

人到齐之后,女人起身让他们自由选择要扮演的人,换上服装,她上去请部长下来。女人一走,奇怪的香气立刻充满整个大厅。那是一种能够让血液跳跃、吞噬理智的香气。此刻的他们,看着奇装异服的彼此,完全,和游戏里的角色容为一体。感情,憎恶,嗜杀。大厅,瞬间变成了无边的战场,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理所当然地存在。敌人头落刀下的胜利微笑,也理所当然地漫上唇角。

板寸头男人将手上的铁锤一点点握紧,杀气定格在眼镜男身上。眼镜男手中的剑,也在那一瞬间挥向他。

“胜利,是属于我的---”两人齐喝。他的铁锤打碎他的胸膛,他的剑,刺穿他的心脏,然后,满意地倒地。当曙光升起的时候,这场梦就会结束吧。人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在虚拟的战场里不断地杀戮,完全忽视了脚下真实的血。

黑衣女人从黑光笼罩的结界抽手,一点点笑开。然后,她打开黑盒,放出那一团雾。那团雾慢慢扩散,和结界膜融为一体。鲜血顺着结界和地的接触面,往上流。

当最后一颗心脏停止跳动时,结界破。地上,干净无尘。暗红色的雾高回旋,渐渐呈现人的模样。

幻无法控制地心跳加,终于,终于要成了吗?脚趾,脚踝,小腿,大腿,腰,胸膛,肩膀,脖颈,下巴,唇,鼻子,眼----

“时间,静!”清澈的男声夹杂着冷风袭来,月白色的光芒瞬间袭向---

不!幻急忙张开结界,想阻止那团光芒。但是,来不及了。血族第一的地位,是容不得半丝轻视。黑雾的成长,就在那里静止了。

绝美般配的两人携手靠近,月光在身侧萦绕,蓝白之色,如同蓝天白云,互相辉映。

幻死死盯着那两人,怒火灼烧,“可恶,你们真过分---”凭什么阻止她,凭什么阻止她---

那两人没有理睬她,眼睛里,满是惊异。幻的身后,那团雾,又开始了旋转。意识到什么的幻慌忙扭头,喜不自禁。帝皇的静之术,竟然对他没有用?又开始成长!那伴随着身体的成长而出现的黑红色袍子,鲜艳的颜色,那么耀眼。血红色的眸子,是血族的标志。真正的血腥之王。这才是引领血族走向未来的,太阳---

燊枂的手,一下子失去了温度。

“别怕,燊枂!”源氏哀伸手,将她揽到右侧,最大范围地护住她。

别怕!燊枂咬唇,复杂的情绪在大脑里缠绕,解不开。

重生后的人旁若无人地舒展筋骨,健美的体魄,英俊的轮廓,那么魅惑。

幻情不自禁迈动脚步,朝他伸出手,“氐宿,记得我吗?”

闻声,氐宿机械地四十五度侧身,将她的身影收入眼底,奇怪的光芒闪过。

幻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你记得我,对不对---”说着,她像奔赴久年不见的恋人一般奔赴他的怀里,嗅着血腥的香气,激动的泪花闪烁。冷漠的人缓缓抬起手,她感觉到他的动作。期待绝世的温柔,从很久很久的时候,就期待着。

然而---

“不要---”燊枂惊叫出声!

源氏哀正欲出手,可是,晚了。

氐宿的手,已经穿过幻的胸膛。冷漠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哇’,幻一口鲜血吐在他胸口,仰头,不解而悔恨地盯着那人冷毅的面庞。为什么,为什么,燊枂给了他可以复活的血,他就可以对燊枂那么好?为什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这个结局?

他没给她质问的机会,就一脚将她踢进人的尸体堆里。好讽刺,那些,可都是她为了他的复活而虚拟出来的战场,现在,他竟然这样做了。为什么,为什么呀?老天真的比较眷顾燊枂吗?

“燊枂,燊枂---”他朝她伸出血淋淋的手,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他朝她走来,血红色的袍子在空中飞舞。

燊枂的手缓缓上移,随着他的靠近,遮住眼睛,泪水滴落。双腿一软,跌落在源氏哀的怀里。哽咽之声,隐隐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