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对本班学生不太感冒,当然对丁大班和茆文体是例外。现在想想,这家伙眼还真毒,居然在那个时候就看得出这两位出类拔萃,你看看,人家老丁和老茆都成了处级干部了。象老熊这样的,阿俊当年没对你好是应当的,就你不好好学习,也没点潜质,看好你岂不是亵渎从奴隶社会薪火传承的文王八卦?好歹人家求雨时能下几滴,要是当年看好你,现在更会破“四旧”,中国那么多官员诚心建造的仿古庙宇就会因你而毁灭,过几百年定能成为古迹的佛龛、庙刹从此就消失了,四牌楼那些摆地摊的老兄非到黄山闹你不可,那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小结:多年后我总结那场倒穆运动,有这么几点感想:第一,人一定要有立场的,没立场就是没朋友。修身养性佛法很高的和尚与世无争,没有立场,那世上就没有朋友。我在这场运动中没确立立场,结果都不和我玩了,包括老熊;

笙歌散尽酒清醒,深院月明人静。盛极而衰,处于波峰端的我们终于有一天感觉到了威胁。那是93级学生进校的时候,狼,终于来了!这是一群整体比我们高出一截的学生,年纪比我们还沧桑,看得出来,在高中多年的压抑让他们也是有一股正待释放的怒气。93级军训刚结束不久,在马强老师的精心策划下,一场全校的篮球比赛开始了。我们不知道有这个潜伏的对手,仍然自信的以为天下第一。说骄横么?还真有这个意思。听说93级是精锐,我们生气了。精锐?老子打得就是精锐,恨不得一口把他们灭了。大家都不知道,这支队伍在马强的调教下正憋足了劲要打败我们。敌明我暗,况且马老师那可是正牌院校毕业生,相当于少林寺削修行的,我们最多是个凡心未退的带修行者,“百年成妖,千年成精”,在他调教下的队伍,功力自然不同凡响。战斗是在一个下午打响的,一进场,这帮家伙还真的吓我一跳,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另一个因素执法者是马老师,我就知道不妙。说真的,这帮家伙是有几把刷子,但也不至于把我们打得那么惨。但是马裁帮助下,他们有如神助,接二连三的进球,兄弟们几个沉不气了,开始单干了,这活本来是集体主义的,一旦开始大包干,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估计那会马裁正捂着嘴偷笑呢,他的计划终于实现了嘛。有两个球让我也生气了,一个是我在三分线以内,用中锋的动作,左晃一下,转向右边投篮,进了!(是一个中远距离),在本班女生的欢呼声中,我打算摆个poss,比如飞行状、射箭状以示回应,但是马裁判我一个犯规,球不算!我气急了;第二个是那个班有一个学生运球不会变向,只会顺着边路象坦克车一样以6o迈高冲向敌阵,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力气大,但技术一般,是属牛的,于是我看准他的来路,象木桩一样立在他的必经之路上,他与我就要接触的一刹那,我噢大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我心想应当判对方带球撞人,这是明显的,可是马裁又把球判给了对方。这不是明摆着使绊子吗?我一生气,就出坏主意了(列位,我的坏主意可不象老熊他们,肘击对方啊,三步篮脚踢人啊那种下三滥的点子,我的招数可是更阴险的,请看下文)。激烈的对抗中,火气都在攀升,我看到对方个子最高的一个,故意在他面前运球,看到他注意到我了,我对他笑一笑,一付蔑视的神态,果然,这四肢达、头脑简单家伙铆足了劲对着我来了,我用了一个连续假动作,就是把球轻举一下,然后,再举一下,突然一站(没有跳,这是关键,否则就犯规了),他第一下没跳起来,但第二下估计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起在半空了,想封盖我。我猛的向下一蹲,他在半空借不到力,直挺挺地摔了下来,乖乖,象武侠小说书上描写的一样:啪,斜肩带背就摔到了地上,半边脸如朱砂染过。场边的女生一阵哄笑,那老熊立马跑走场边去接受欢呼去了,这坏蛋,一向会奉迎:)。后半场,我几乎被那小子疯了一般追着,我呢,就围着裁判老马转悠,让那劲没处使。估计那小子一两个月这个气都消不过来。最后,我们输了,只获得全校第二名,从此,我们辛苦建立的帝国陨落了,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可是老熊、老李他们踏入了幸福的社会主义小康社会,牵着美女的纤纤玉手去安农大西边那片密林去研究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去了,我们用血汗拼出来的威名全都成就他们。

这是教职工种的作物,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儿,只有老代擅长于打听小道消息,刺探恋爱关系,查询秘密联络点等等,所以经常会到一些人迹罕至的角角落落,才能现这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哥几个南北向一字排,向前推进,月光下看不太清楚,只能凭感觉摸索,反正每人摘够一把,都送到老代的兜子里。可能老代觉得自己居功至伟,所以特别卖力气,他一骑红尘跑到前面去了,不一会,好好的“一”字形变成“人”字形了。因为毕竟是读书人的事嘛,孔乙已都说是窃,心里还是怕的,大家一会儿回回头,唯恐有人来了。洪波小声说:“摘的时候一跳一跳的,这样别人看起来象鬼,就不敢来了”(合肥的鬼都跟机器人差不多)。于是大家都按照标准动作摘一个跳一下,老代在最前面跳得最欢。没过一分钟,就听得扑通一声,老代身影不见了!哥几个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冲到前面大喊:“老代,老代”,就听得地下嗡嗡的,“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大家走近一看,月光下,老代直直站在一个井里,掉下去了!原来这是合肥的粪窖,井口直径有3米,深有四五米,井沿上全是石头,爬也爬不上来,这下好,真要变成鬼了。幸好水只到老代的腰部,还好不是头向下倒栽葱进去,不然,他非象大学生张华一样,被里面的甲烷熏倒,当成烈士英雄了。但是申请可以,民政部门也可能因为他不够典型,说不定不批准。哥几个找来树枝,让老代拉着上来了。《天龙八部》里段誉跳进去,好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王语焉陪着一晚,老代跳进去,啥也没有,真痛苦。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春风一吹,我们老代那真是“三春老代,十里散”。这一身吓得大家都离得远远的,没办法,老代学屈原跳汩罗江,纵身跳进了女生楼前的未名塘。北京大学有未名湖,是一些带着忧伤的文学才子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地方,司法学校有未名塘,是男生大喊女声名字的地方,看到没?这就是名校与普校的差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而这面池塘,上届有个失恋的女生也跳过,想自杀,最后被涡阳男生徐文同学“奋不顾身”的给救了,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俺老孟不是英雄,所以司法学校的美人都放俺过关了。这老代一跳进去,风乍起,吹臭了一池春水,从此,我们都对着这面池塘读“问池哪得浓如许,唯有老代跳进来”。

小时盗针,大时盗金。老熊南瓜、葫芦、番茄什么的已经失去了兴趣,只能用来偶尔小试牛刀,技痒时略略显示一下。于是他们向班主任建议,为了纪念本班同学曾在司法学校就读,应当栽植一棵纪念树,穆导也年轻,就轻易被老熊给骗了。你想想,上下级之间,无事现殷勤,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幸好后来没出什么事,不然,这家伙非说是老师同意的不可。做事留后手,总是他的潇洒风格,到现在同学们见了老熊还是这么说)。又是夜幕降临(是不是感觉老熊一出场,就是夜幕下的勾当?因为他擅长于打夜战,跟朝鲜战场那些最可爱的人学的,而且他下面的事迹不亚于松骨峰战斗),以老熊为的小分队悄悄的出了,顺着合作化北路向南运动,走在他身后的两个肩上的铁锹叮当碰在一起,他忽然吓了一跳。一阵急行军,来到了财校南边那一片密密的树林,老熊带着大家很快找到了一棵松树下,这地方有老熊白天作的记号。几个人正要抡起铁锹呢,老熊用手一挥,慢点,好象有动静,几个人借着微光向外望去,密林中影影绰绰来了两个人,应当是小年轻找地方聊天的,老熊带着哥几个上前几步,嘴里骂骂咧咧,装作酒醉的样子,吓得对面两个人一溜烟跑了。于是老熊总指挥兼岗哨,其他同志们在**思想指引下,在集体观念的鼓舞下,以小米加步枪打败帝国主义的精神,用原始的铁锹坚决挖出这一棵足有三米高,直径3o公分的松树,这棵树不仅象征着班级的感情,也附带象征着老熊的私人感情。六个哥们齐动,汗飞顿作倾盆雨,花了几个小时,才挖出了这一棵树,究竟是怎么运回学校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第二天上课时,从三层向窗外望去,繁茂的松树真的被移过来了。因为这一棵树,班级里也着实激动过一阵子,是啊,象征这东西是精神层面上的,其中的能量是不可估量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在一段时间内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了。

闲愁最苦,那时候咱思想还不够先进,加入不了光荣而伟大的党组织,没有马列主义思想等理论武装自己的头脑,精神上没有寄托,信仰上还左右摇摆,按上级来人代表组织的话来说:精神空虚、观念淡薄、事业心弱、贪图享乐。总之,我们的境界还只有三四米远,除了温饱就是想着温暖,我们的享乐、最高理想大抵就是如此,至于浪漫的小资生活方式,比如相对无言的烛光晚餐,微风湖畔的携手并肩,甚至象阿q那样想着什么: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跟没辫子的男人睡觉,呸,不是好东西,什么吴妈好久不见了,只是脚太大等等,那根本不是咱们的事,咱压根也没想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实事上几年也真没掉下来,或者掉下来没掉到我这儿来。百无聊赖的日子总让人觉得昏昏欲睡,精神也渐渐的萎靡了。有个细雨纷飞星期天,就是朱自清笔下那样象牛毛,象细丝,密密斜织着,对面教职工宿舍顶上全都笼罩着一层青烟的天气。一宿舍的人在雨声中忘记了时辰,都睡到外面人声鼎沸才起床。第一个起床的就是老代,因为他精于在纷繁芜杂的吵嚷声中分辨出来这一群人中有没有他仰慕的女生,那武侠小说的什么百步传音一样,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象打了兴奋剂,他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蹦下来,匆忙套上外衣就出去了,他一贯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过一会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又没追上!估计那个阿妹又象那歌唱的那样:飘呀飘飘到校外头,走呀走跟帅哥溜一溜,有护花使者了,没老代的戏,所以他成了风中那朵雨做的云,又老老实实地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不住了,东西宿舍找遍了,终于邀请到几个人去逛街,据说最后明教寺、李府、天主教堂等地方转了一遍。反正回来的时候,头一绺一绺的,不过精神头还好,他还买了一本书,反正就是佛经,天天放在床头上读,估计想借助外力,看能不能找个仙女。自从那以后,老代就信神了。

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屋子里烟雾缭绕的,宿舍中间的大桌子中间有一柱很大的香,一圈摆了五六个神像,有如来佛、观音、耶稣、还有个**像牌,老熊、老代几个正在谈恋爱的,或是想谈恋爱的都围着参拜呢,看他们庄严肃穆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叫道,兄弟们,这是干什么啊!老代摆摆手不让说话,等他们仪式完了,老代严肃地对我说:“我们在拜神呢”,我笑了,“那也没有一次拜这么多的啊”。老代说:“哥们不是没钱么,我们一次把他们都摆出来,总有一个神是灵的吧,那我就找个好媳妇了”“神啊,赐给我一个人见人爱的妖精吧”,又拜上了。好嘛,统筹方法用到这方面去了。

老是写哥们的故事,让你们一个个得意的不得了,我自已也吹嘘一通,给自己涂点儿脂粉。下次写李士军的乒乓球冠军的故事,那毕竟是载入司法学校史册的,在大戏出台前,照例要上点开场白的,我就是那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