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市民极为热情,本来双手提满了东西,仍想着办法接过资料,笑着咨询。同学们也耐心地讲解资料上的东西,一再感谢并呼吁保护环境。也有个别路人甲,行色匆匆,爱理不理,眼皮耷拉,神色鄙夷。每一位宣传的同学心中都充满了实实在在的存在感,有人趁红灯之际,向停下来的车主宣传,有同学直接进了店内,每出一份资料,一双竹筷,其喜悦之心溢于眉梢。到了后面,更是不只宣传计划好的东西,也呼吁低碳绿色出行,多使用自行车,多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呼吁节约,提倡购物自带布袋,提倡垃圾分类。

“被我猜中了吧!是不是那个?”流星顺苟国明指着的方向看,心宽慰了些,苟国明指的是张艺,不是梦儿,他附在苟国明耳旁小声说:“苟国明你误会了,我是看她想睡觉又逼自己不睡那个神情,真是纠结。”故作神秘。苟国明托着下巴,“是这样吗?”

流星忐忑地在心中思索自己这种顾盼不安、情不自禁是怎么回事,又第三次向梦儿看去,正巧她合了书本,揉揉眼睛,侧头看窗外,此时此景月光雪色,谁推了门,谁动了心,灯光下梦儿侧脸明亮纯净,恰似惊鸿一瞥,让人怦然心动。流星整节课都贼一样小心翼翼,目光斜瞥,不在眼前。

话音刚落,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抱怨开始了,“羊老师,不要这样嘛。”“羊老师,这么好的天气,考什么试嘛,多辜负这大好春光。”“羊老师,不考,我们不考嘛。”羊老师不理,依然着试卷。同学们均是没精打采的“哎,哎”连声叹息。

高三教学楼下,百日倒计时牌上鲜红的字迹刺得人眼阵阵痛。“不知道高三的学长看到倒计时牌,是觉得离解脱越来越近,还是离绝望越来越近。”

“哎呀,正好!”

流星心想,这问题王想不可能不知道吧,哪料王想踌躇,试探性的问:“长在花生苗上?”

流星爬上枫树,枫叶簌簌作响,坐在树干上,他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流入自己身体里,像温热的泉水,这暖流在体内游荡,最后在背部波动。流星背过手触摸后背,惊奇的现刚刚被砖头砸的伤口不痛了!他手伸进衣服里再次确认,后背完好无损,一点伤痕没有。

“哦,你高叔他们回老家了,去年没回去,老家还有兄弟姐妹。”

曾经教自己的老师不知道还好不好,他们同时教语文和数学,还教唱歌。春秋季节的时候,他们带着整个学校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唱着歌一起去春游、秋游,在山林里捉迷藏,玩石子,找野花,做游戏。活动课的时候,大家会一起打沙包,一起到旁边的坡下找橡子,一起靠在墙角抱着一本页脚印有百科知识的词典,一人抽问,然后其他人手疾眼快的翻阅,抢着回答。

“那就改一下你们的服务态度!”苟国明语气严肃。几人转身离去,背对着老板挤眉弄眼,剩下老板在店门口表情茫然。“你们还好意思再去?”路上王想问。“再说吧,再说吧。”听得嘿嘿几声坏笑。

“我没事儿。”梦儿抢过话,然后将林渊手中药瓶拿了回来,照样放在口袋里。

流星走后,教室里安静了好大一会儿。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教室里又有一个人跑出去,羊老师这才缓过神,让林渊去看看,其他人依旧上自习。

红泥小火炉。

王想越说越气氛,开始批评各种事物,俨然一副愤青模样,“都怪这可恶的应试教育,你们知道吗?那天我看了一本叫做‘教你写考场作文’的书,瞬间我就无语凝咽了,上面说要‘排比段开头,开篇点题,后面要有两三个小标题,最后要排比段结尾。最好不要轻易冒险诋毁大众都认可的东西,那样容易得高分,但更容易得零分。’当时就气坏我了,就像看到一个牢笼,我和我的灵感、灵性分割,我被禁锢。连自己想说的话都不能写出来,那我学做文章干嘛?这不公平,按这样的要求写东西,简直不伦不类。”

林渊撇撇嘴角,想想自己应该是司空见惯了才对。“为了把梦做完而逃课,这的确是王想可以干出来的事。”不觉又为这份豁达感到敬佩。走进教室恰好撞见了羊老师,林渊只说是昨晚失眠,睡过了头,但王想被罚站一节课还是免不了的。

杨景佑一拍手掌:“你这点倒是和我不谋而合,我也很想去旅行,不过是带上我心爱的人,不是一个人。”

张扬和林渊无奈苦笑。林渊大概猜到张扬的意思,连连向王想使眼色。张扬一件一件把东西拿了出来,直到整个口袋都空了,有点闷闷不乐,自言自语:“真的没有啊。”林渊拍拍张扬,“大概是觉得不需要说太多。”

“管他呢!咱们用完藏好就行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总不至于翻箱倒柜搜查吧。”

流星感觉一切更加虚无缥缈起来,这意境甚至凄美,他不忍动弹,怕打破这纯净的岑寂。便更加没有睡意,于是胡思乱想起来,却到最后又进入什么都不想的境地,因为思想上的凌乱与这止水般的安宁格格不入。

流星讷讷不能言语,心里却喊着:“飞到瀑布里去了,飞到瀑布里去了。”这般歇斯底里了许久,才听到刚才声音又道:“孩子,放下心中所想,闭着眼睛,你也可以穿过瀑布。”

而流星听罢刚刚两僧的对话,心中亦不能平息,“只需由他、任他、忍他,且需看他,贪嗔痴恨、恨,……”流星低头反复念叨。“安静的真正含义,那大弟子的画卷,不正是,不正是那日欧阳梦儿一笑,我所感觉到的画面么?”周围依然是朗月清风。

“阿弥佗佛,众位施主,佛祖前不可喧哗,师父现在何处,小僧也不知道。”

“王想,你们先回去,明天还有课,我想再待会儿。”

“小蝶,小蝶!”这二字如一把尖刀,深深刺入流星内脏,恶狠狠的疼。流星大惊,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只见一群蛇狂暴的奔向那叫小蝶的小姑娘,片刻已爬满了小蝶全身,小蝶早已不知动弹,可怜她小小年纪,如此一个可爱、天真、善良、活泼的小女孩,最终竟被恶蛇千咬万啃,而要葬于蛇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