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兮强忍着激动将眼泪都逼了回去:“爹爹来了,这下他可以为我做主了。”

程二夫人也在,她听完程夫人的话后也跟着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说:“若兮这孩子也挺命苦的,一年多了好容易怀上了结果又小产了,元气大伤,我看以后再想怀上就……”

“迂腐。”方初痕鄙夷地瞪了程岚一眼,这个问题自怀孕后她问了好几遍,每次程岚都回答说希望这胎是男孩儿,每次都被她骂,可是后来再问他依然回答是愿意要男孩儿。

“父亲,孩儿路上已经训斥了恬儿,她不懂擅闯祠堂且拿走牌位的事是不被允许的。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这次恬儿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府的人都惊动,一定要罚。”程岚表情阴郁面容憔悴,他找女儿时太过担心眼睛都红了,待找到后心情一放松立时便感觉身体要瘫了一样,就像在外奔波了两天没合过眼,到了突然能休息的时候就再也使不出力了。

方初痕听后知道程岚很着急,于是她没有拖泥带水,很干脆地说:“你快去找恬儿,不用担心我,我哪里都不去,你就记得让人随时给我递个信儿就好。”

“着玩儿的能将他哭?你想让轩儿也像你一样反感你们娘亲有身孕吗?”

“奴婢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去。”

“恬儿还小会有些叛逆但好在不会很记仇,现在她身边的丫环是个好的,平时多引导一下她会比以前珍珠在她身边好多了。她的事你不用太过操心,我会慢慢引导她正视你的好。”程岚抚了抚方初痕的脸颊,叹气道,“最后你都瘦了,不要太给自己压力,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担。”

开始谁也没说话,屋内气氛沉默得近乎诡异,最后还是郑若兮没沉住气先说话了。

觉得自卑,他很怕她听了后会看不起他或者对他失望,怕她会觉得他没担当,这么多年了还无长进。

夫妻二人过了一段很温馨恩爱的日子,由于周氏是个温婉的女人,是以程岚一直对她小心呵护,唯恐怕她受到半点伤害,而且就是因为周氏的性子太过温婉,却并不适合作宅子里的女主人。

“那你是臭美,又没公鹦鹉在,你臭美给谁看?”

听到这里方初痕心头一亮,清楚程岚必定是什么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她表情跟着严肃起来,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等着程岚问话。

“这是什么?”晨晨接着问。

抬头望了眼诺大的雪,即使自己穿着厚厚的斗篷此时都已感觉到了冷意,那待他回到温暖的屋间后怕是不想再出来了,这么一想他便抬脚往程恬的院子走去,虽然这些日子女儿情绪好了很多也没去关心珍珠的去处,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媳妇都跪着呢,二老也不好意思让儿子别跪,于是吩咐旁边的丫环再拿垫子去。

醉汉的事没听说如何处置了,方初痕没去问,府中也没人告诉她那人去哪了到底死没死,而珍珠的下场她到是听说了,据说是将她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然后以出人意料的惊人速度将其卖掉了,在程恬还没醒时就卖掉了。

就是由于方丈觉得抱歉了,是以命人送了两道求子灵符给方初痕,因为他们知道这位程府二奶奶是打算求两道符的。

程恬现在依然存有要给珍珠机会的想法,她不想现在就对珍珠死心,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同意珍珠跟着自己。珍珠跟在轿子后面行走很委屈,但是为了尽快挽回小主子的心她忍了。路上还暗自庆幸她不是三寸金莲,鞋子也是适合远行的那种宽松平底绣花鞋,让她选择坚持走下去的最主要原因便是那庙不算太远,走个半个时辰就到了,虽然会很累但是为了程恬她忍了。

“怎么还没睡?”程岚酒量好,是以被无数人灌酒也不会大醉。

想通后程恬又恢复了原样,在得意于自己聪明的同时又有点感激方初痕,幸亏她给自己讲了皮皮的故事,否则哪一天她鼻子突然变长了好几倍,她都会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现在在路上不方便惩罚她,何况恬儿还护她护得紧,回府时再处理这事吧。”

已属初冬,河水还未成冰,此时正是晌午,众人穿得多到是不觉冷。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方初痕知道程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程岚,她不想有人抢了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于是对自己和程轩都怀有很大的敌意。其实这种敌意又何尝不是她缺乏母爱所致?若是她自小便有亲娘疼爱何至于将父亲看得如此重要,重要到将其视为自己的独有物。

“你娘如果和你睡,那爹爹怎么办?”程岚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和旁边脸微红显得尴尬的方初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姨娘?方初痕侧头望了一眼程岚。安姨娘是程轩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程岚的那个妾。见程岚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叹了口气看向奶娘:“安姨娘是做了何事令你如此待轩少爷?”

“二爷,奴婢一把老身骨可禁不起那一百下啊。”被婆子拉起的奶娘突然高声嘶喊起来,她喊的是程岚而不是方初痕。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大夫被请到了,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他给程轩看过后说是染了风寒,身上有发热现象,他开个方子,然后交待众人药要按时吃,晚上睡觉时不要着风,还说这孩子经常生病也和平时照顾不周有关,尤其在病中之时更要妥善照顾,否则落了病根身体就坏了,比如每隔几日便病一次。

“小姐,奴婢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方初痕似笑非似地望着程二夫人,假意开玩笑道:“婶娘这么一说痕儿到是想起一件事,四弟和五弟的院子里好像空房间更多呢,二爷院子是有空房,但是痕儿将陪嫁过来的人都安置进去后空房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方初痕暗中咬了咬牙,这个欧阳辛一直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自己目前虽是程岚的正妻但终究只是填房,而且家里出身还不好,是以他说话做事才毫不顾虑自己的感受,这种男人真是讨厌。

“你在方家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程岚握住方初痕的手轻叹,成亲前他就已经命人查出了方初痕在方家的一切,自然那个孙姨娘还有方语娆的事他都清楚。

果然,程轩见到送给自己的礼物后欣喜地大叫,毕竟是小孩子,即使再听话再老实情绪波动厉害时还是会控制不住,比如现在,他抓过礼物一边摸一边大叫着“母亲真好。”“轩儿好喜欢”之类的话。

方初痕此时已经能肯定程二老爷那一房的人对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喜,这也是大家庭中两兄弟因为利益冲突的原因很难相处得好的缘故,跟自己是没有直接关系的,那一房的人看起来不是个省心的,于是她便希望程老爷这一房的人团结些,不要先窝里反。

程岚望见此俊眸含笑,也跟着方初痕坐在桌旁,盛了一碗八宝莲子粥放到方初痕面前,随后用筷子为她夹了一只鸡翅轻声道:“饿一天了吧,先填填肚子。”

方二小姐这次是打算住两天,平时她想出门被沈老爷管得极严,这一次姐姐要成亲了,她要回娘家沈老爷也不好太过阻拦,只是在走之前将方大少爷叫过去好生交待了几句才放行。

“老爷刚刚可是训过小姐?”

“明日就命管家带上两坛好酒及一些特产去沈家吧,妾身这就去安排人去准备东西。”

“不用那么见外,若兮知道表姐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哦,对了,妹妹带来一盒从淑馨斋买来的胭脂,这淑馨斋卖的胭脂是本县最有名的,希望表姐能喜欢。”郑若兮将胭脂盒往方初痕面前推了过去。

“……我吃我家主人的份。”

方老爷一听是沈家的下人来提亲,气得鼻子差点歪了,命人将那个不识天高地厚的小人给带上来让他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来他方家提亲,居然提的还是嫡长女!

郑氏嫁进方家后不得老夫人的喜欢,一直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最初方老爷见郑氏貌美还对她好一阵子,可没几个月就纳了好几个妾,通房自是也没少,郑氏日日以泪洗面,最后在方初痕九个月大后郁郁而终。

这边煮着红豆那边就围着一堆人开始气喘嘘嘘地磨冰,小厨房里挤了不少人,都在忙着。

方语娆也和方初痕说了两句话,只是出于礼数问一些很平常的事,比如姐姐这几日睡得可好,心情可好之类的,方初痕自是一一回答了。

方初痕这下也没心情再了,这万恶的古代女子名声居然如此重要,她还好死不死地穿到名声被人害了之人的身上。

说实话衣服料子是不错,普通人家也穿不了这样的衣服,就像自己柜子里放着的那些衣服都没有这一件的布料好,方初痕奇怪了起来,怎地这个二小姐突然间大方起来了?以她所想,这个二小姐即使衣服多到想剪着玩儿,也不可能送给自己啊。疑问刚起,念央的一句话立刻便解了她的疑惑。

这几个人现在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见到念央时哪里还有当时的得意?哪里还敢再冷嘲热讽?见到她时早就像狗见了骨头似的

小青说孙姨娘为了让大小姐的未来夫家娶二小姐,便想害死大小姐这个碍事的人。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场的所有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被牵连。

“孙氏”,“妹妹”,“姨娘!”,“奶奶!”

“有道理,今日多亏了贤弟阻拦我,否则为兄这就是干下了糊涂事啊。”方老爷擦了擦汗,当官的人无论书级大小他见了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何况还是从五书的大官!他活这大半辈子可还没见过大过六书的官呢。

主子和念央挨打,总是感觉过意不去。

心下方定,孙姨娘刚要张口阻止,院外便传来一声令她心下一惊的声音。

程岚僵在原地望着程恬直摇头:“你弟弟还小,懂什么呀?他是说着玩儿的。”

程恬一听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她双眼通红一脸委屈地望着程岚:“爹爹变了,不喜欢恬儿喜欢程轩了,爹爹站在他那边训斥恬儿。”

程岚抚额叹气:“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确实没说你呀。轩儿,你刚刚说的话是指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