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痕在程岚坐下后也跟着坐下,她并未立刻理会跪着的众人,而是体贴地为程岚倒茶递水果,还贤惠地问他忙了半天现在可感觉累了等等。

程轩是被一个新来没几天的小丫环送来的,方初痕见到程轩一招手:“轩儿过来坐。”

方初痕和程岚趁天凉爽舒适在院子里喝茶聊着天,偶尔有晨晨在一旁插嘴逗趣,院子里的气氛很是欢乐。

“你怎么不在绣坊里了?”陈姑娘的一番话更是令方初痕气恼,她先给自己扣个善心仁慈的帽子,若是自己不留下她,岂不是就不仁慈不善心了?

欧阳辛一看女子跪下了心头立刻涌起了浓浓的不满,是对程岚夫妻的不满,他恼火地望向程岚:“程兄,她一个女子在外行事多有不便,今日若非小弟救下她,恐怕她已被几名混混毁了。她如此可怜你们也不想着帮上一帮,亏得程家还称什么礼仪之家,就她那一口饭程家难道还给不起吗?”

方初痕看出了方家众人小心的态度,她也一直在观察着程岚,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优越感以及蔑视众人的表情,否则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定会一落千丈。看来他还是很懂分寸的,即使双方阶级地位相差甚远,但却并未对岳父岳母有任何无礼的地方。

“咦,这些木偶不一般啊。”程岚说。

方初痕心理建设前一刻就做好了,前世她还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演讲过,所以此时面对众人的视线时,到也不显紧张。

“新郎官回来了。”喜娘高声说道。

“你小心又拉肚子。”方初痕看着晨晨的举动直摇头。

方初痕也气得不清,哪有这么说话的爹,不安慰一下当女儿的居然还骂还恐吓。

不过舅舅毕竟不常在,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她出个什么事,舅舅肯定是及时赶不过来,不过现在有了知府夫妇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知府家离方家不算远,而且知府名头响,想必一般人家也不敢去招惹。

郑若兮吓到了睁圆眼睛:“娘,您吓女儿呢吧?女儿天生就是当小姐的命!哪里会去种地养猪,这些肮脏的事情若兮才不屑做呢。何况以女儿的容貌,岂会是小小庄稼汉能配得起的?”

冯氏的笑僵在脸上,嘴唇抿了抿没再说话,低下头开始吃起了菜。

接下来的两天,孙姨娘病情发作的消息便传了出来,病得很重但是方老爷并没有请大夫的打算,这个消息传进方平耳里后自是晴天霹雳,他亲自去请大夫结果中途被方老爷的人拦下了。

这语带污辱的话令郑图怒了,他和方家的下人撕打了起来,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打得伤重得厉害,若不是门口围了很多人,说不定方家的下人真敢将他打死!

半个时辰没到,念央就告诉方初痕红豆已经买了来放进了小厨房。

出于礼教问题也不好意思多看,沈大少只看了一眼就转移视线,只是心下奇怪外人相传方家大小姐貌比无颜,谁曾想到这位大小姐居然还是个难得的美人,本以为自己娶的妻已然是美人中的美人了,可今日一经对比,他突然发现盛妆打扮过的二小姐比起未施脂粉的大小姐要略逊一筹。

“飘雪,你怎么了?气呼呼的,外面谁给你气受了。”

解除禁足的第三天,方语娆带着丫环小七去了方初痕的院子,她穿着裁缝新做出来的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腰间系着同色系绣着彩蝶的蝴蝶结,打扮得光鲜亮丽左摇右摆地去见方初痕了。

她本想博得方老爷的同情以便改变处境,谁知大小姐被害的事被小青揭发了出来。

这些恶奴都拉了出去打后,方老爷又看向孙姨娘身边的这些婆子和丫环:“你们一直跟在孙氏身边,平日里不仅不劝慰她些反而还由着她做错事,不配当好奴才!将这些人拉下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克扣两个月的月钱,我看你们都是好日子过久了,以后婆子们就去负责洒扫,丫环们都降为三等丫环轰去厨房打下手。”

“老爷,呜呜,婢妾错了,婢妾以后再也不敢污蔑大小姐了。”孙姨娘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蜷缩在地上,那模样可怜极了,哭的动作都是那么醉人,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她都要忍不住心软,方老爷也不例外。

方初痕听完那个下人说的话后连生气都懒得生,这种被冤枉的事情前世没少受过,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就是因为太过习惯了所以现在她很镇定,就连嘴边的笑容都没少了一分,再说现在也不是她嚎着说自己被冤枉的时候。

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将这事告诉了庄贤,让他查出来非拨了那人的皮不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家出了丑事百般隐瞒还来不及呢,哪能让外人知道?

“姐姐,那我先回房了。”孙姨娘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的笑容不太自然。

没多大功夫她的簪子掉了头发乱了,脸肿了一边脸上还留下了一道抓痕,嘴角也渗出了血。脸上身上都疼得厉害,但是方初痕心情却极好,她今天就是要闹,不仅要闹还要闹得天翻地覆!要逼得方家掌权人不得不面对此事,否则难以抵住下人们的悠悠众口,除非方家人本事到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理会子孙后代的名誉前途!

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可是无论是按方语娆在方家的受宠程度还是在未来夫婿沈家的地位,都不容方家马虎半分,他们方家虽然无人当官地位不高,但是他们钱多!银子、地、铺子有的是,方家嫁女儿自然要风光,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这个嘛让我好好想想。”小青眼睛滴溜乱转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着,突然间双眼便被梳妆台上的一支朱钗吸引了。

念央和飘雪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几分惊讶,对视完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这个漏下了什么另外一个便会立刻补上。大概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方初痕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对我还念有几分父女之情,并不是全然的视我为无物。”

她前世学过画画,画得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她知道身体原主人因为不受重视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只识得几个字但不会画画,为免招嫌疑她这两天都是在纸上乱画,一点章法都没有,等过个几天她打算“无师自通”地画一幅画出来送给这两名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丫头。

“是。”这两天的教育下来,两个丫头到是很听话,不像最开始时那样认死理了,觉得主子吃饭,奴婢必须在一旁伺候着,主子不吃完饭奴婢别想吃饭,这两天她们到是对主子陡然生变的性格见怪不怪了,发生那种事有所改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开始的日子还挺好,只是后来安姨娘想见程岚吃的闭门羹越来越多后,她便将对周氏的怒意迁怒到了奶娘身上,当然打她是不敢,但是损人她是敢的啊。

于是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奶娘死过两个孩子的事。比如吃鸡肉时她特意让人请奶娘将程轩抱过来,然后当着奶娘的面用筷子指着鸡肉说“你这个畜生,平时下不出来蛋招主人厌恶,后来好容易下了两个蛋还以为你正常了,没想到那两个蛋居然还是坏的。”

还比如府中有人谈起说别庄上一只护院的大母狗下的小狗崽有一只没几天死掉了,于是安姨娘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当着奶娘的面提起这事,说什么那只狗命硬,克死自己孩子之类的话。

奶娘怒啊但是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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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毕竟安姨娘骂的是那些“畜生”并未指名道姓地骂她,忍不住时是很想将这些告诉周氏,可那时周氏身子不好,她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被安姨娘指桑骂槐讽刺了很长的时间,死过两个女儿是她心头的刺也是她永生的痛,但是安姨娘却一次次地当她的面说这些,心理非常不痛快,不是没想过要将从安姨娘这里受的气迁怒到程轩身上,但是不行,因为安姨娘巴不得她快点犯了事好找借口将她换掉,为防犯了错最后被程府赶出去,她将少爷照顾得极好一直没让安姨娘的打算如愿。

所谓水滴石穿就是这个道理,安姨娘日日戳奶娘心头的痛,日积月累之下这已经令她的内心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恨意,心灵也可谓说是扭曲了一部分。待安姨娘被赶出程府后奶娘终于松了好长的一口气,那时她心头就已经有了一股强烈的念头,那便是:你不是总讽刺我生不出儿子还养不活女儿吗?那我便将你生出的儿子身子弄垮,我看你还得意得起来不!

于是就这样程轩的悲惨日子开始了,因为不受程家众主子重视,是以奶娘胆子才渐渐大了起来。

奶娘只是想渐渐弄垮程轩的身体,不是要害死他,这不仅是良知的问题也是她怕被人查出来而失了性命。所以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往程轩的饭菜里弄些脏东西,当然不敢多放,由于怕味道变了被程轩尝出来。

时间一久她成功了,程轩的身子骨越来越弱,经常生病,肠胃也不好了,每当程轩躺床上翻身喊难受时,奶娘心里便兴奋异常,那股兴奋劲儿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她就感觉程轩每难受一次,就等于她向安姨娘多报复了一分。

大夫给程轩检查时也说他是吃了不净之物是以才会又拉又吐,但这并未在程府引起多大的注意,毕竟孩子太小一不注意吃些掉在地上的糕点之类的也不算稀奇。

就这样奶娘在程府逍遥了很久,直至今日事情的真相才被揭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