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儿果然说做就做,很快就拿出来银子交到了萧家。萧家听说王狗儿是要做鳄钗,因送的人不一样,所以要金贵些的,答应了帮他打造,想着王狗儿是开始往官场钻营,开始结交人了。

蕊珠初到萧家的时候,说起过青儿,常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极好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容貌出落的不漂亮。如今一见,相貌倒是不错,将来长开了恐怕还要更美貌一点。

青儿却笑着摇头:“你是男孩儿家,姓名告诉别人无碍的,我是女孩儿家,不能随便跟人说自己闺名。等将来咱们熟了,你自然晓得。”

这边他在学堂里故意答错几回,又一副恹恹的模样,先生对他失了兴趣。他只扮作和别人一样,又跟同伴有说有笑,自己回来奋读书,并教妹妹认字的事情,竟是没和外面一个人说的。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妹子做了好顽的,日日都去玩,让别人好是艳羡。对他每天下学就回家,也不生疑。

原来第二天天亮,日光底下一看,爱姐儿只觉得自己的不好,别人的都美极了,灵姐儿又不肯和她换,就找了郑柳氏。郑柳氏看那珠花儿上的红色,从浅到深,最里面有点掺白,往外慢慢交融,竟像是真的一样,猛一看没什么新奇,细瞧来,实在是比那福字的簪子更上心思。

进门一看,却见到**珠,青儿不禁大吃一惊。

王狗儿接了那盒子,见是精雕细画的漆器,价值不凡,更是心里打鼓。这厢萧福见他收了,又是磕头,道:“王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就先回了。”

再一个,却是专给刘姥姥做的,上头没什么新巧花样,只是廖三拉铜铁丝的时候,珠儿着他多拉了些格外细的。并混着金银色的线,做了许多个圆圈,每个圈子上都穿一颗錾富贵花样的小珠子。

郑柱犹犹豫豫,忍不住又偷眼看看青儿,青儿正把那被她叫做“鳄钗”的东西往外摘,却扯着了头,疼得她皱眉头,哎呦哎呦的,真是笨。

廖三一想,正是这个道理,心下的火热就给浇凉了。若是青儿真能造出来钟表,才是稀罕了,她才多大点的岁数,那岂不是鲁班爷再生了。

青儿吐舌笑道:“我答允我娘,给她一个别人都没有的好东西。这会儿在央廖三叔帮忙呢。这银线就是其中必须的一样。”

回来和丽娘说了,两个都欢喜的什么一样,刘姥姥也念了几句谢天谢地。一家子虽然送了王板儿去读书,却没起心想过他能读出个二五六来,眼下竟是自己知道争气了。

听了王板儿这话,青儿倒是有些傻了,王板儿怎么看,都不像是爱读书的。他打学堂回了家,极少见去温习先生教的功课。青儿本还想跟着王板儿学学怎么写繁体字呢,结果王板儿根本不教,他自己见了书都跟见毒药一样,哪生得出心思再教旁人。

夫妻两个都是满腹心事,给青儿一茬,倒是缓和了些。

郑柱正蹲在角落的大笨钟前看的仔细,瞅着青儿要走,大叫起来,让她再缓缓。青儿一走,王狗儿必定是要走的,他就不能仗着王狗儿的势再玩会儿了。

这话说得青儿一吐舌头,道:“我没打!哥哥是打心眼儿里疼我这妹子,我们兄妹友爱!”说着对板儿使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

她好委屈。

王狗儿心下也想打探着贾府知不知道有人逼着**珠嫁过去,忙故作好奇道:“哦,怎么个没福气的?”

王板儿听了半天,小脸上越来越难看,却迫于**珠的威严,一样样听了。

青儿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不是该应景哭两声。

宁也是心里害怕,将事情说出来。原来她母亲听了萧景克的事情,又将萧家的事情细细打听了一番,知道萧家不但在青州有祖产,尚有个兄弟在泉州、广州一带经营多年,竟是个大家族出身的,这下家里又没了妾,端的是个良配。

珠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似乎不止一样东西,但她却不打开开开,直接往怀里一揣,又是屈膝行礼,浅浅道:“谢谢哥哥和母亲心意了。我晓得家里安好,并不敢挂怀。”

丽娘也是艳羡她的做派,但是这东西是打小养的,吃了多少苦头也才有的,艳羡能有什么用。如今听见她说教导孩子,自然想让青儿随她学学。但一想板儿一个男孩儿,给她拘着了,恐怕大了有些娘气,心中便犹豫不少。

丽娘哪里是学不会,不过刘姥姥寡居多了,对独生女儿自然爱护的紧,自个儿吃过的苦,不肯让丽娘再受一遍。

而且看这意思,是以后再也不会回去贾府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袭人这个人了,只有**珠!

三人一进门,花自芳便抢了上来,花大娘也不及进屋,就在院中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并将那函好的话复述一遍,叫花自芳早做准备。

王狗儿听说青儿摔了,可是心疼,却哪敢应承说是摔坏了,忙磕头道:“倒是没摔出什么毛病,只她饿的久了,才这样。”

这边王夫人下了命令,那边就有人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就领了贾宝玉、贾环、史湘云、林黛玉出来。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头重新梳过了,看起来整整齐齐。

银瓶也不依了,贾府里虽说谁都不待见贾环这个主子,但赵姨娘可是将他看做心头肉。银瓶若是带着这样的贾环回去,又没个说法,赵姨娘看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史湘云闪着大眼睛,咬着小嘴唇看青儿,问:“真的?”

花袭人一听,脸色唰的变白,接着又冲上一层异样的红。她双手紧紧绞着衣袖,咬紧了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果然没多会儿,就来了个年岁甚大的婆子,进了郑氏那屋前,告诉花大娘自己已叫了车来。

王狗儿狠了一把心,将青儿留在炕上,自己去院中角落的井里打了桶凉水上来,洗了脸漱了口,整个人都精神焕。

那郑氏旁边,另有一个系裙子的少女,背影看起来不胖不瘦,一头青丝间,伸出了根方头梅花银簪,颇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