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把我往哪带,我仅有的力气都用在踹他踢他抓他,我们是文明人不是武夫蛮夷,但我这时只会武斗,我拼命了也斗不过他,从最最开始我已经输了。我不该醉在他面前,不该赴那个设好陷阱的约会,我错了,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有人,有人值得我当真!”我带着哭腔回击,马上被他捏得脸都白了,疼得嘴唇直哆嗦。

车开进我不熟悉的公寓小区我才回过味来,有些紧张的扒着椅子问他:“你带我去哪儿?”

我也被抽了筋一样摊在婚床上。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睿慈还和大博士在地下恋情,钟静要去国外进修半年,我们六个在钱柜聚会给她送行。没有外人,我放开了在沙发上唱ABBA,跳午夜的吉米,扭得差点散架。为钟静送行我开心又很伤感,我们六个毕业后很少见面,郑筱萸嫁得很远,钟静又要走了,我为离别落寞。孑然一身,我喝得有点多,苗苗说过我疯。可她有情投意合,不理解我的苦闷。

“你们去酒店时我在房里干吗呢?”

我不能不喝,我得稀释了藿香正气水的毒性。我一口气就把第二杯冰镇蜂蜜柚子水喝光了,一边喝一边噼里啪啦往下掉泪珠子,都喝完了打了个嗝,被轻巧的放回凉被里。

着没看爸爸进来干吗?

子律举着钢条,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掌推开小波,步步逼上前。从公社里冲出来的高磊大喊着“别冲动!”,被随后赶过来的韩豫挡住。

我一看那两片面包就开始心里发毛,昨晚的事像犯酸水一样从胃里往外冒。我记得他怎么亲我的,我怎么团他身上睡觉的。我看爸爸妈妈坐对面都盯着我,感觉事情不好了。

肉虫子打挺,我一动就对上了杨宪奕的眼睛,他就是包裹我的蛹,我就蜷成一团躺在他怀里,枕着他一条胳膊。至于我刚刚看见的几根短头发,是他领口里露出来的。

“不想,我已经看你吃完饭了,我该回家了,明天我还有事呢。”对,明天我还有相亲呢,得早点睡,睡饱了就漂亮了。

车开得路线笔直,我越是顶撞他越不生气,等看见胡同口的小牌坊,我也懒得和他争了,索性任他把车停在与食俱进门口。

里的大事小情,侧着头看我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我走了十四天,杨宪奕没给我打过电话,也没给我发过短信,他那晚亲我的事肯定是场恶梦。可我在浴室的玻璃里分明看到那道像月牙的伤口。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不好奇,因为我们以后不会有什么牵连,他已经十几天不纠缠我了,就意味着以后的几十天,几十年都不会纠缠我。

门开了,我看见爸爸,妈妈就站在爸爸后面,我进门就像凯旋的女英雄一样被他们宠着,他们看我样子惨,没问我嘴怎么肿了,这么晚去哪了,爸爸给我冲了杯牛奶,妈妈盯着我洗漱妥当喝了牛奶,和爸爸看着我在床上躺好了,才关了卧室门出去。

我坐着没动,给家里打电话说十二点前一定回去。爸爸每到这时候总是担心我到底跟谁在一起,要不要紧安不安全。我随便编了个谎话,就挂了电话。

“我不回家,我要下车。”我保持涵养冲杨宪奕小声嚷嚷:“你靠边停,我要下去!”

我哭得声音很大,眼泪很汹涌,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两颗他西装上的黑扣子。我其实早想哭一直忍着,他偷走我手机之后我心里长时间憋着气,我初恋的那些事情,我隐私的照片都让他看去了,他不但不道歉,他还把我的照片加密,结果是都删了。我不就是穿了小女孩的内衣找几张照片吗?我招他惹他了!

我只好说气势不足的说:“不是。”

这男人简直欺人太甚了!这次我不能便宜了他!

没出馆我就碰到同样下班的莫嘉,她陪我从学校林荫主路一直走到门口才挥手告别。放假了,又有五六个星期不用受上下班荼毒,我心里有学生一样的快乐,招手在路边打车。好半天没有空车,我就又往前一个路口走。好不容易看见个司机往我这边并线,一辆车却挡上了出租,提前停在了我面前。

“我不认得他!”

冯纶撇清关系我也把话说得绝绝的,让他这辈子都记住曾经对不起我。

天已经黑了,郑家的车开远了,我想着车牌上不同的城市代码念着竹子,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也许放假以后我可以去筱萸那边待两天看看,顺便在海边走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