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姐!”

方展宏和邓凯又象小孩一样抢着先洗手,打闹了一阵,弄得满地都是肥皂水。

方展宏这是第一次看见陈朵穿制服以外的衣服,这种娇嫩清爽的美少女打扮,使得原本英气逼人的陈朵看上去焕然一新,少了几分中性的感觉,多了点女性的柔媚,更显得亭亭玉立,娇媚万端。

方展宏皱了皱眉头,道:“不练功还学什么表演。表演又不考笔试,不练功,学再多理论性的东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噢噢噢……不上了不上了,罢课罢课……”

推而广之,这个社会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上位者们,对小老百姓玩得无非是这一套,方法大同小异,巧妙各家不同而已。

在场的学生们显然对郝佳这么说毫不感到意外,因为郝佳不住校的,事先没有和她联系过;但是可想而知,荆雯那里她们一定打过招呼的,没想到荆雯这时候却来了个临阵倒戈。

但是华蕾显然不吃这一套,而且从一开始方展宏这个醉汉就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她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哈?您保证?您能保证什么?当初招生的时候,你们可是对这里的每一个学生和我们的家长保证了,能让我们都考上电影学院的!请问您,电影学院一年招多少学生?我们这个学校一年招多少学生?您能保证我们一班的学生都考上电影学院吗?”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一走上讲台,方展宏就开始了自己酝酿许久的开场白:“其实在前几天的开学摸底考试中,我们已经认识了,我姓方,叫方展宏。你们可以叫我方老师或者直接叫方展宏,也可以叫我小方、小宏,或者叫我喂、嘿、那个谁……都行。”

说白了,表演学就是一门探究人的精神层面和心理意识的学科,通过改造人的性格与心理,开人潜藏的全面天性,使之成为能适应所有的或者大多数的角色的合格的演员。

“不过……”烟雾弹放的够多的了,方展宏这才正色道:“干嘛要把那个牛……牛啥的特型女生还有那个日本女生都弄到我班上来,和我们一班女生的宿舍都不挨着!”

就在第三天上午的专业摸底考试结束之后,方展宏逮了个空子悄悄跑了出去,追上了刚跟梅修慈他们告辞了的敬松老师。

小丫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狡黠聪颖光彩盈然,哪里是什么瞎子,眼神灵动之极。

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早上几组考生的考试都已经一一的结束,梅修慈和王敬松商量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表现的不错,下面大家可以先回宿舍去休息,我们下午……”

说着,方展宏拍了拍手,低声问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和华蕾他们排练了什么?”

华蕾楞了一下,不再小声嘀咕了,干脆上前一大步,站了出来,大声道:“各位老师,邹晓洁同学有些内向,但是她有非常优秀的才艺,昨天晚上我们寝室的女生都看过她排练的,我代表我们宿舍的同学,恳请各位老师能多给他一点时间。”

在梅修慈努力的、反复的咳嗽了若干声之后,在这些人情世故方面有点迟钝的敬松老师才恍然醒悟过来,微笑着点头对华蕾道:“可以了可以了,同学……非常好,希望你好好努力,我希望在明年三月,电影学院的专业考试考场上能见到你。”

表演类的形体考试,自选表演的范围最常见的是舞蹈和武术两种,这主要是考察学生的身体柔韧性、协调性和平衡能力的基本的身体素质。

在方展宏见过的美女之中――林雅娴的恬静知性、陈朵的秀美大方、邹晓洁的羞涩温柔、荆雯的娇俏可爱、阿姿古丽的异族风情、安田枝子的娇小清新、谢韵柔的刁蛮甜美……可谓是百花缤纷,各擅胜场,可独独这个华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才好,似乎是兼具了群美之特点,又有一种别人都无法具有的、难以言明的气质,真是此花不与群芳同,凝眸处,别有一段风流。

方展宏提高声音叫道:“邹晓洁!”

他坐在记录员的位置上,熟练的拿过整叠的学生资料和考试表,先取最上面的十份,一份份排好了,等着考生进来,一会儿老师传成绩过来,他好一个个记录――郭归根坐在形体老师旁边,记录形体成绩,方展宏负责记录敬松老师评的表演成绩。

他出身贫苦家庭,念完高中就早早的休学出外务工贴补家用,当年是沈阳某煤矿上的一个挖煤上的一个天天和煤球煤渣打交道的穷矿工。

方展宏这才想起,这几周来一直听许筠说的,他们这个学校本来就有三位班主任助理教员,有一位去了上海拍戏,熬出头了;还有两位在家里度暑假,等开学了才能来。

方展宏点了点头,心想难怪梅修慈这么高兴,评价一个培训学校的办学水平和质量最直接的标准,就是它每年能有几个学生考上重点院校――换言之,这就是它的升学率;谢云鸣老爷子固然很重视这个数据,而明年招生时忽悠那些家长,这个数据也是至关重要。

方展宏一阵麻,真晕,日本人怎么活得跟演戏似的,真够累的;还修行,我还修真咧!

许筠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指着桌上的花名册,道:“都在这儿了,你入帐吧!”

梅修慈现在不倒霉,得意的很。

说着,他指着一盘蚝油芥蓝菜心,对方展宏道:“来来,小方老师,这个菜是专门给你点的,尝一尝。”

说着要叫门口的管家去催催热蔬和甜品。

就象很多年前有部大火的电视情景喜剧叫《武林外传》的,里面的吕秀才就用一连串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生我之前我是谁,我死之后谁是我?逝去的时间在哪里,将来的时间现在何方?刚才问你问题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吗……你是谁,我又是谁?你要杀了我,这个你是我,我难道不也是你吗?那是谁杀了我?

说着一扔筷子,扁着嘴站起来,对谢云鸣道:“爷爷,我晚上去同学家玩,你叫小王开车送我。”

方展宏只好随意选了两个冷盘:一个酥炸黄花鱼、一个响螺鳝丝。

荆雯欣喜的雀跃起来,刚要说点什么,外面有学生大声叫道:“方老师,有人找!是个美女耶!噢噢噢……方――老――师……”

方展宏看了他一眼,多少有点意外,之前招生带过来的几拨孩子,刚进北影厂区的时候无一不是兴奋不已的欢呼雀跃,仿佛进入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地方,看这也好奇,看那也新鲜;特别经过几大摄影棚的时候,都探出头去指指点点。

也许,是他想的太多了,现在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如此。

方展宏一听就急了,这什么孩子啊!也太实诚了吧,大庭广众的把全部财产连零头都告诉给陌生人了,什么新疆姑娘,简直就是日本姑娘缺心眼子嘛!干脆连密码一起说出来,岂不更好?

北京站是都民办大学招生的最大聚集点,这个在北京四九城早已不是新闻了,外地来的学生很容易从各种当地人那里被告知,到这里来能有大把机会。

只见车身上用红漆大字写着:北京电影学院北影厂清楼分校;然后旁边用一个破折号隔开,小字写着:北京谢云鸣鸣园艺术学校――那小字还真是小字,小的都快找不着了,那大字却是美术体,炫目的很。

你奶奶的,擂鼓就擂鼓,擂的这么起劲干鸟!吵死人了,耳朵都震聋了,靠!

方展宏情不自禁的向前紧走了两步,一脚踩进了草地上,定睛看去。

北影的家属院环境幽静,绿化做的极好,一路都是假山园圃之属;小径的尽处是一处青青草地,是院里孩童玩耍、演员出晨功的天然场所。

由于表演专业特别吸引女生,所以无论是电影学院本院还是各个培训学校,都是肉多狼少、女多男少;所以四十八个男生床位尽是够了,但是女生宿舍的数量却非增加不可。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似的,向他们介绍那个一开始忽悠了方展宏半天的漂亮女生,道:“哦,对了,她叫金燕,是许筠老师家的一个亲戚,是来帮我们招生的。”

梅修慈打开抽屉一扫,把烈士的抚恤金顺手扫进了抽屉,然后拿出票据薄来,给女孩开了学费收据,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小白领和那祖孙俩听见了笑声,很自然的转头一看,不禁一起轻轻啊了一声。

母亲从随身的编制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外面是一层黑色的碎布,一层层打开了,七八层下面,是几张报纸;七八张报纸揭去,里面露出一扎百元、五十元、二十元的钞票来。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难道两年不会学院看美女们考试,电影学院招生的方向已经根本彻底的转向了?

“谢谢您!呃……请问……”方展宏连忙礼貌的道谢,想要问问这里是不是谢氏鸣园艺校。

“电影……厂。”女孩低着头,细声细气的纠正道。

只不过他这样目光灼灼的盯着人家看了半天,那位敏感而羞涩的小姑娘却显然是感觉到了,很不自在的在人堆里用力调整自己站的位置,和老太太调了一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