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正在指导诸女武功,却见山下守卫的钧天部领程青霜来到灵鹫宫,说有要事禀报。只见她快步走到我身前,说道:“启禀主人,有一伙武林人士,正在山下,要上缥缈峰。钧天部严守上峰道路,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山,并派奴婢上山禀报,向主人请示。”我不禁一愣,心想:“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不都被我吸尽了内力,就算不死、也成废人,如何能够再上灵鹫宫?但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缥缈峰呢?”于是上前问道:“是什么人要上缥缈峰?”程青霜跪拜,继续说道:“是一个老头,武功甚高,带着几个稀其古怪的徒弟,还有一群哑仆,自称是原尊主的师侄,说是要上峰来找他的掌门师弟。”我不觉一愣,心想这不是师兄苏星河和他的徒弟“函谷八友”和其他聋哑弟子么?我不是叫他们护送王语嫣回大理了么?他们怎么跑这里来了?于是说道:“他是我师兄,他来缥缈峰一定是为了来找我的,你且带他们上山来见我。”程青霜领命下山而去,过不了多时,便见苏星河和他的弟子“函谷八友”和其他聋哑弟子。只见他们进入灵鹫宫,一见到我,都急忙跪拜在地。我急忙要扶起苏星河,问道:“师兄,你们怎么上天山来了?有什么事情么?语嫣已经送回大理了么?”苏星河不肯起身,低头对我说道:“愚兄对不起掌门师弟,有负师弟所托!”我不觉一惊,连忙问道:“是不是语嫣出事情了?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起来说话。”说着把他拉了起来。苏星河这才起来,对我说道:“愚兄奉掌门师弟之命,带领门下所有弟子护送王姑娘去大理。走了二十多天,进入川中地界,却遇到一群太监。为的太监姓高,据说是太内总管,他一见到王姑娘,就指着她说是造反叛逆的家人,要将她抓去汴梁审问。我等自然不同意,于是和他们动起手来。这个高太监武功极高,来去如风、出手如电、无影无踪。想不到王姑娘虽然不会武功,但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却了如指掌,对愚兄颇多指点。可惜愚兄太过无能,武功低微,虽然竭尽全力,依然远不敌这个高太监,被他将王姑娘掳了去。他临行之时,要我转告口信,说叫当年在金陵城外对他暗算下毒之人去汴梁寻找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能够赢的了他,他才会放出王姑娘。”我心想:“是高元,这个太监武功极高,当年我和萧峰、萧远山父子三人联手都不是他对手,苏星河自然是远非其敌。想必是之前我和王语嫣遇到了黄裳,被他向高元所述。黄裳心怀国家、顾全大局,从我这里知道了慕容博的下落之后就答应不再来寻我和王语嫣的麻烦。但这太监高元当年明明胜券在握,却先被我下毒再用剑气射伤,自然是愤愤不平、心怀怨恨。象他这种太监肯定是心胸狭窄、眦睚必报,知道我的行踪必定赶来报仇。没有遇到我,就挟持了王语嫣当人质,迫使我前去找他,一报当年金陵城外之仇。况且王语嫣和王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当年我救走了王夫人,这次他又抓了王语嫣,也算是抓了叛逆家人。”

忽听得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嘿嘿,师姊,终究是你先死一步,到底是你胜了,还是我胜了?”我听是李秋水的声音,但很奇怪她的声音中不再带着痛苦嘶叫之意,急忙跃起,转过身来,只见李秋水已然坐直,背靠树上。我不禁一呆,问道:“你的穴道和生死符怎么都解了?”李秋水“哼”了一声,说道:“你在大理无量山石洞里学我留下的北冥神功秘笈时,难道没有练过逆行经脉,利用他人点穴之力,为自己解穴么?”我不觉一愣,心想自己也曾练过,并且运用此方法利用鸠摩智点穴之力,暗中解开了自己被点的穴道。李秋水继续说道:“我要对付这老妖婆,对她的武功早有研究,自然知道她所谓的生死符是什么东西。你点我穴道之时,用的是寒冰真气,后来又用冰片带着内力打我穴道。我便乘机逆行经脉,用此劲力解开了先前被你点的穴道。只是为了麻痹你们,我才装模作样使劲喊叫,装出万分痛苦的样子。幸好之前你点了我的穴道,使我的手脚无法动弹,这样我就无须再抓挠自己来显示痛苦了。”灵鹫宫众女手按剑柄,神色悲愤,显然是要一拥而上,杀李秋水而为童姥报仇,只是未得新主人的号令,不敢贸然动手。李秋水向众女横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们主人和我苦拚恶斗,终于不敌,你们这些萤烛之光,也敢和日月相争么?”李秋水对我说道:“你曾答应过我,帮我照顾孙女清露和外孙女语嫣,你可不要有了这些下贱女子,便将此事忘记了。”我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李秋水听后,突然身子一仰,翻倒在地,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正在此时,却听见“啪”“啪”两声,只见童姥又打了李秋水两记耳光,喝骂道:“贱人,誉儿已经练成神功。待会到了门口,赶紧叫你的手下移开大门口的封堵。”却听李秋水摇头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们谁也无法出去了。”我不禁奇怪得问道:“师伯,这些冰是从何而来?难道是上两层的冰块融化成水之后,流到第三层再凝结而成的么?”童姥指着李秋水答道:“都是这个贱人,自己进来与你交手,却让他手下那些狐群狗党不停得往门缝里灌水,这些水一边从冰窖第一层流到第三层,一边不断得凝结成冰,将整个冰窖都冰封住了。若不是你的纯阳罡气,将周围的冰块尽数融化,只怕连你我三人,都要冻成冰棍了。”我不由问李秋水道:“你叫手下如此灌水进来,难道就不怕把自己也淹死冻死么?还有,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灌冰进来,而要自己以身犯险?”童姥说道:“这贱人早已作了必死的准备,想拖你我一同赴黄泉。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进来,你一旦觉水灌进来,势必会突围而去。她的武功远不及你,根本无法阻挡你,所以才出此下策。”李秋水则笑道:“我几次要你带我出门,当时门口还没被冰封,你偏要管这老妖婆,不听我言。如今悔之晚矣,又有何用。”我说道:“我想办法融化坚冰,带你们从这里出去。师伯,你暂且伏到我背上。”童姥点头,跳到我的背上。我左手提起李秋水,右手使出一阳指功力,将纯阳罡气射出去,但见指力罡气所到之处,坚冰尽皆融化成水,流到脚下,原先被冰封的道路又重现了出来。我心想:“我的手指成热熔激光枪了。”所幸我功力极深,又可在体内双重循环,不断产生内力,因此手指继续射出罡气,不断融化坚冰,清理了冰窖三层的道路,带着童姥和李秋水上了二层;然后依法施为,将冰窖二层和一层堵在道路上的坚冰尽数融化清理,终于来到了冰窖门口。但坚冰被融化之后的冰水也淹没了整个冰窖,所淹之处立刻就再次被冻了起来;仅仅是被我的纯阳罡气所逼,因此我身体周围四五丈之内,未被冰水淹没冻结。

我刚回到冰库,就听到童姥的声音:“你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咦,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人?”我回答道:“她是西夏公主。”童姥呵呵笑道:“想必你是纯阳至尊功大功告成之后,欲火难耐了吧?这丫头既然是西夏公主,想必就是那贱人的孙女了吧。”我点了点头。突然却见童姥出指如风,瞬间点了李清露几处穴道。我不禁奇怪得问道:“师伯,你这是做什么?”童姥笑道:“我是在帮你的忙,你还不谢谢我?”我不由一愣,继续问道:“我可没要你帮忙呀?”童姥笑骂道:“听说你老子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拈花惹草,号称武林中第一风流浪子,不管是黄花闺女还是半老徐娘,他都能手到擒来。哪知道他生的儿子你可一点也不像他,你小子这么没用,聪明脸孔笨肚肠,对付女人一点手段也没有,真是不肖之极,丢了你老子的脸。”我不禁苦笑道:“想不到家父的名气这么大,连师伯你都知道了。”童姥继续道:“看你把这丫头抱进来,我就知道你好事未成。本来灵鹫宫对于自恃武功,强抢女子的事情是非常痛恨的。不过这丫头既然是那贱人的孙女,就另当别论了。刚才我点了她催情的穴道,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高涨、难以自制,这不就能成全了你的好事。你说,该不该谢谢姥姥?”

乌老大自愧刚才自己疑神疑鬼,大声道:“众家兄弟,请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这女娃娃砍上一刀,刺上一剑。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又是个哑巴,终究是缥缈峰的人物,大伙儿的刀头喝过了她身上的血,从此跟缥缈峰势不两立,就算再要有三心两意,那也不容你再畏缩后退了。”他一说完,当即擎鬼头刀在手。一干人等齐声叫道:“不错,该当如此!大伙儿歃血为盟,从此有进无退,跟老贼婆拚到底了。”

不平道人笑道:“你们想杀人灭口么?只怕没这么容易。”突然提高声音叫道:“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阴谋反叛童姥,给我撞破了机关,要杀我灭口呢。这可不得了,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鹤驾西归啦!”声音远远传将出去,四下里山谷鸣响。不平道人话声未息,西山峰上一个冷峭傲慢的声音远远传来:“牛鼻子不平道人,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认命罢。童姥这些徒子徒孙难缠得紧,我最多不过给你通风报讯,要救你性命可没这份能耐。”这声音少说也在三四里外。这人刚说完,北边山峰上有个女子声音清脆爽朗的响了起来:“牛鼻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早就布置得妥妥贴贴,这一下难,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霉啦。我这便上天山去当面请问童姥,瞧她又有什么话说?”话声比西山峰上那男子相距更远。众人一听之下,无不神色大变,这两人都在三四里外,无论如何追他们不上,显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远处安排下接应。何况从话声中听来,那两人都是内功深湛之辈,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乌老大更知道那男女两人的来历,提高声音说道:“不平道长、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三位,愿意助我们解脱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三位既然已知内情,再瞒也是无用,便请同来商议大计如何?”那“剑神”笑道:“我们还是站得远远的瞧热闹为妙,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逃起性命来也快些。赶这止浑水,实在没什么好处。”那女子道:“不错,不平牛鼻子,我两个给你把风,否则你给人乱刀分尸,没人报讯,未免死得太冤。”乌老大朗声说道:“两位取笑了。实在因为对头太强,我们是惊弓之鸟,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些。三位仗义相助,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适才未能坦诚相告,这中间实有不得已的难处,还请三位原谅。”

那矮汉子说道:“启禀主公,臣下在青石桥边故布疑阵,将那大恶人阻得一阻。只怕他迅即便瞧破了机关,请主公即行起驾为是。”段正淳道:“我家不幸,出了这等恶逆,既然在此邂逅相遇,要避只怕也避不过,说不得,只好跟他周旋一番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御敌除恶之事,臣子们份所当为,主公务当以社稷为重,早回大理,以免皇上悬念。”另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不能逞一时之刚勇。主公若有些微失闪,咱们有何面目回大理去见皇上?只有一齐自刎了。”

忽听得右一僧道:“师兄,这菩提院中空荡荡地,有什么经书?师父为什么叫咱们来看守?说什么防敌人偷盗?”左一僧微微一笑,道:“这是菩提院的秘密,多说无益。”右的僧人道:“哼!我瞧你也未必知道。”左的僧人受激不过,说道:“我怎不知道?‘一梦如是’……”他说了这半句话,蓦地惊觉,突然住口。右的僧人问道:“什么叫做‘一梦如是’?”坐在第二个蒲团上的僧人道:“止清师弟,你平时从来不多嘴多舌,怎地今天问个不休?你要知道菩提院的秘密,去问你自己师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