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响起一声轻笑而后又是一室的安静。片刻之后才有了动静,那身影收手起身,推开房门,如先前来是一般去得无影无踪。院里一丝清风刮过,只留下一地的斑驳月色。

多少年前,有个小小的身影人牵着她,一边拍着她膝上的尘土一边对她说:“总会有人保护你的,你那么可爱,谁都不会忍心让你哭的,你会找到他的,如果你没有找到,那我就来保护你,好了?”那时候,同样小小的连翘,哭花了一张干净的小脸,搂着一脸傻笑的孩童,将一脸的鼻涕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腰间。

“你小子。”戚云伐在一旁听得也是一阵笑骂:“有牢骚,滚一边儿去。”

“王焕见过三皇子,皇妃。”来人走近,连翘才瞧清楚,这人正是城北田地的王管家。

“滚一边去。”戚云伐嘴里一声笑喝,转头盯着连翘:“你昨夜做什么去了?今日怎这副摸样。”

连翘一边懒懒得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府门前正停着的马车走去。

“皇妃在绸缎庄里问了店里的布匹供应给那些人,布匹是否外销,是否有成衣,从何处购来,在酒楼,问了楼里的蔬菜肉食从何买来,以及店里各项收支。”

“还有这样的事。”连翘一笑:“不知,那两位先生,说得是怎样的书?”

“都是布匹?没有成衣?”

几位管家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皇妃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平日里,别说那两位夫人,就算是三皇子自己也很少过问,莫非,这个新来的皇妃不信任他们?

“那你们母子、兄弟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如今不能团聚,未免还有些美中不足,但是,那只是迟早的问题。我相信,日后你一定能够尽孝道,兰……母亲她,也能够有你这个儿子承欢膝下的。”

“哈哈~~。”屋里的气闷被一阵笑声打断:“你看你,本来说着那么严肃的事,竟然就被你搅乱。”

“兰贵人?”连翘一愣,几番思绪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莫非是七皇子的母妃,如今的兰妃?”

“姐姐。”年华一声娇笑:“昨日里皇上一封圣旨,大家都知道,姐姐是三皇子正妃,齐国将来的皇后。府里事宜由姐姐来处理,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这是娘娘亲自吩咐的。”

连翘坐到桌前刚准备开始用膳,浮萍便已经走了回来。

先前在御花园,连翘一歌,唱得众人一阵*,但他,确是一阵害怕。他是皇子,是齐国将来的皇上,不得不说,他为着她歌里的那份洒脱,那份潇洒,那一身的骄傲,深深折服。可他后怕,真的后怕。她若是为着她的半世逍遥,真的心无所扰,她会不会一走了之?会不会留得他一人留在这肮脏的泥潭里?

连翘一阵无奈,她本来就在这里,姑苏那里还有个小神医等着他去请。

连翘疑惑抬眼,瞧见那半明半暗的脸上,此刻竟然有一丝痛苦。

“意思就是你必须喜欢我三哥。”白衣少年一改先前摸样,红着脖子一声大吼。

“红尘多可笑

“不知在座有无善琴者,彩珊,需要一人伴乐。”连翘一个点头,连翘亮起一丝不明笑意,再轻声一说:“最好……是男子。”

丝竹轻鸣,歌低唱,舞慢跳。一场所谓的‘家宴’便这么开始了。

连益点头:“他恨我,报复我,我都可以接受,这是我欠下的债,我还。我是担心她会牵扯到香融和心芮身上,她们是无辜的。”

连翘轻轻抬头,慢慢将视线朝着上方挪去。入眼先是两个明黄身影,明黄之上一绣龙,一绣凤,四周遍布祥云。而后是两张保养得宜的脸。云帝脸上消瘦,戚云伐与他模子有七分相似。而一侧的皇后一脸富贵,气色红润,虽是将近五十却显得风韵犹存。

连翘无奈退到车旁,正要上去,就听得身后两个声音传来。

“可是,小姐,那衣裳会不会太冷清了?”小茴又有些担忧。

“别这副摸样,我又怎么会害你。”戚云伐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