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胡说了,你那书僮明明是被中田所杀的,这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你休想赖在我家公子头上!”郑乾总算听出了蓝天明话里的意图,不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只能说明你有自知之明!”郑乾难过的掩着口,有丝恶心的味道泛过喉头,她只得几番努力的抑止着。

“让尹兄你这般担忧真是小弟之过,梨儿姐姐,感激你这般照应,小生我真不知何以来报!”郑乾边笑说道,连向她递去一个试探性的目光,生怕已然知道她真正身份的梨儿会有半点泄露之意。“无妨的,我当你是自已人嘛!”梨儿笑语,轻声语媚,递给郑乾一点放心的神色。

断肠芳草天涯,行云荏苒,和好梦、有谁分付。

“呃~~~~~~”重击之下郑乾只觉得身体又承一遍那巨大的的疼痛,血气一时翻涌起来,口中便涌出一道长洌洌的殷红。

“哪有这种咒语,你可别唬烂我这个瞎子!”假筠儿虽说心里有气,但却再不敢胡乱使招了。全因着此时自己的右手臂还正淌着血,温热的血直不住的奔流着,麻疼的害她连再次提剑的力气都再已使不出来。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给钳制住,便主动的退到了三步之外,背贴着墙,“尹峻泉,你的身手倒还真不赖嘛!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啧啧,你越是看透一切,就越是让我不安哪!老实说,要让一个瞎眼的我对付你这么一个难缠的厉害人物,我还确实没什么底呢。好在你好兄弟的性命正在我手里,可别小看了下在那酒里的毒,如果三个时辰里不喂他食用解药的话,我保证他绝对会消失的毫不存!”

“哪的话。我已听出他的醉意不轻了,你还是赶紧把他给扶回厢房吧,若是要水要汤就直管吩咐下人们,别芥蒂。”筠儿自然还是端出了一派女主子的风头来,话语中已将事情打点清楚。马三夫在旁看这出有趣的闹剧,却始终都笑不出来。

“比起他们的坟冢来,性命不是更为重要吗?”突然尹峻泉脸一沉语重心长的说道。

“女人心海底针嘛。其实有时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瘫子配瞎子,绝了!我说筠儿,你就算等不着我也不必这般自暴自弃找个瘫子罢?”尹峻泉戏笑道。

“黄毛小子!我和你主子说话与你何关?来人哪,切去他的舌头!”

“太迟了!”

郑乾只是安安分分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右转,又是一右转,再一个右转,郑乾在他后头看着他在繁多复杂性的小路交错中稳重的领着他,脸上一点愁色都没有,不由佩服起了他的心思何极细密又有耐心,真教人叹服。终究还是开了口,“你为行步越行越疏才转才砍,为何意?”

“倒因着你救了我一命便生分了吗?原本我还以为我们都该以兄弟之心相待,没想到却招来你这般的冷漠无情。也罢,看透你了,还不及那些惦记着我腰襄里银两的女子呢。”辰伯自说自话,更摆出了一脸的伤色,惹得郑乾又是极不自在赶紧回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恼啊。”

尹峻泉抚着郑乾的脸,感觉着那丝冰寒的点点瓦解,心情也开始一点点的复苏起来。于是他便轻然一笑。

“我是有点冷了,看来只有天上的星火才可以温暖我罢。”说完又是一记调皮的笑意。

“中田将军,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处境,身为天皇的亲信的你,知道自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那就是深信佛法的天皇亦十分垂涎的《大乘》,所以你才想方设法的欲偷到它。而又因为《大乘》的现持者是蓝太蔚的大公子,你才不敢轻举妄动。譬如今天晚上,你以为真的《大乘》仍旧在蓝公子身上时,你选择了安分的伺机偷取,而不伤他的性命,即证明了你并不想因此而挑起更大的事端。将军只要你愿意把真的经文交出来,我可以规劝于蓝公子放你性命。”尹峻泉明知这《大乘》的珍贵,不得不想出以这权宜之计来讨回真的经文本。

那月华将这大地朦胧成一团雾霭,月下的芳华便若隐若现的出没在浓雾之中,有美丽的残影和着石头际里的虫鸣扑进眼中,惹得人不止难过。

“等等,”付济宁再次叫住了他,“别告诉我,你连凶手是谁都知道了罢?”

“你以为我是谁?也许过去是我对于你的冒犯太过疏忽,没有细作追究。但这一刻你应该清楚并且深记,我是谁?我父亲是谁?‘官’意味着什么?位极人臣意味着什么?皇上的伴友又意味着什么?别说只是一个和尚了,‘正法’这种事对于我而言易如反掌。”

尹峻泉在一旁露出了一副深思熟虑,一切对于他而言也是个半知的迷,而这个一半的迷,让他的头痛病又开始犯了,郑乾看他显露出异样的神色不由关心的问:“安否?”

“老师。”久久在一旁不作声只是冥想的尹峻泉终于开了口,“请让大家都退避出这里吧,我要为他验尸。”

“老师再见。”郑乾心里不由的骂了起来,什么贤德过人,屁话,都是烂穿肚腑的臭语烘言!

“啊?”郑乾看着自己顿在半空里的手,不由脸红,“真是抱歉,我又走神了。”

“已领了。”郑乾示意让尹峻泉走在前头,自已则跟在他身后。

后来郑乾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就端着一盆的热水进了房屋,“快来烫烫脚罢。”

“看来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随从。”

“瞧你这一脸的义愤填膺,你真不怕惹了蓝天明没安生日子过吗?”

“我当是哪家的狗又放出开胡乱溜达了,原来是尹家呀。”

“原来是尹公子,茅茨简陋又是夜深,就不方便开门接见贵客了。”

2、

“公子又拿我开心了。我一介书僮何以佩得上人家天仙。”郑乾小微的有些急了。

尹峻泉点点头,“想来正是。”

“这正是贫僧末受菩萨戒的缘由。”知幻低下了头,“小僧自小便出家为僧。确如公子所方理当扫去心里的执着,放下尘事而专心潜佛,可心里却始终有一物日日惦念。师傅见我如此,故而才准我下山直到消除了心里的魔障才能回去。”

“短停歇宿。”但这又怎么可能难倒变是足智多谋的蓝天明呢?

“我又不是什么闻名天下的人,无须顾什么脸面!不行了,劳烦大哥快些送我回房罢,真快挣不住了。”

“母亲为何这般?”郑乾看见那叫一个心疼。

2、

看到这样的阵势姜尚书更是在一旁吓出了一身冷汗,“有话慢慢说就是了!”

“辰伯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此告辞,你好生保重着身体。再会。”

一听到郑乾的的声“纨绔中人”尹峻泉只是几笑作罢。“你不是我,自然不明白我的心境。话说回来如若将来老天爷了慈悲,能让我遇上一个如乾弟一般识文习武的全才妻子,我就定然不会再流恋于此了。呵呵。”

4、

屋里的尹峻泉一听便知是郑乾来了,不由他大喜,“飘香屋,仙袖舞,不闻夜啼乌,怅惘星稀朝归无。想来真是对联达人,有请。”

竹家设在郊外,离第三街还有一段路程。途经一处树林时,郑乾隐约之间觉察到了不同寻常之细微外,她不动声色,经过上一次在迷迭林里的经验她清楚自己怕是又遭到了黑衣歹人的伏袭。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走出这片昏暗的林子。

“依照经验来看,这不可能是刀伤,因为宽度太小;若说是剑伤的话,你仔细看这道伤,是否有一点点的弧度?”

这一说倒也是凑效,逢缘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扔下还剩下的鱼片,专心致致的便截逮起了鱼儿。

那伤者抚着自己的头,作出一副痛苦难当的神情,“呃~~~”轻轻的他还呻yin了一句。“这里是哪儿?”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于是,对方没了动静。约摸又过了一会儿,他细细的听到一阵脚步碾地声,想来是对方已经起了杀意,正在向着他们步步靠近。

“哪有什么牛鬼蛇神?哈哈。”突然从近处一松树枝桠顶端有一缕白衣轻盈飞下,几旋而安稳落地。郑乾定睛一看,不由她乍舌:“尹公子?”原来自己被惊吓了半死的始作俑者竟然全是尹峻泉!一想到自己刚才在他面前丧尽颜面,郑乾就有些气不打一外来,“哼!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八台大轿怕还是多承得了一人的,请上来罢。也怪愚兄失算,未多叫来一顶。”

尹峻泉只觉得事有蹊跷,不由担心的跃下了马车,徐步的走向了那位老者。仔细将其上下左右各打量了一遍后,他才终于相信对方不过只是个普通的老者。于是也起了怜悯之心,“乾弟,我看把老人家放在路中央也太过危险了,不如我们将她携到附近的集镇去,再问问是否有人认得这位老者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婆婆,你的家在哪里?你指给我,我带你回家。”

她却还是摇头,不过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几颗老蛀的黑牙晃进大家的眼里,她果真是老得已将近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