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极重这信字,她亦从不曾爽约,亦不会迟到,不但不迟到,她还每每早到——只这一次,整整一个时辰的早到,着实太早,一个时辰的等待,也未免太久。

“化龙飞去?”宇文化及冷嗤,对着他眼前的剑,龙渊剑。

醉梦生死在,万丈红尘的无尽喧嚣里,他为维持着自己,这般炼狱里的生命找到理由说:“我的自控力越来越差,越来越无法抵御,这万丈里纷至沓来的,诱惑。”

既是苦海无崖,何必又回头?

一改本性的,在曦色初现的清晨,前往亲侍文帝汤药的太子,步入了其父皇宠爱的妃子陈夫人室中,逼其欢好。陈夫人凛然拒却了,却毕竟心有仓皇。到再见文帝时,脸色里太明显的青青白白,让那将死的朽老亦无法忽视。

所以,杨广即议,长孙晟即应,接着便即日出向相州。

这是桃红与冰蓝的,壁垒分明不可逾越,无论怎样的意志与信念,深入骨髓、流淌于血液中天性不可更改做注定的命运。

对着本该远在千万里之外,却无声无息现于自己眼前的长孙晟,杨广毫无讶然之意。连他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都绝对自若到眉尖亦不曾稍动的地步——长孙晟的出现,一贯如此。

“无忌,”他把信递给儿子,跟儿子分享这好消息:“你有了一个妹妹,极美极好的妹妹,她叫玉晚,如玉一样的晚上。她有,跟爹爹绝对绝对不一样的,桃红色的血液。”

“长孙先生心中只是仁慈与爱。他会忘我的去为那些正义真理,及最大多数人利益着想;但他心中却从无不可原谅,又或必诛的邪恶,更绝不会如阁下般,将牺牲了他人小我去成全所谓大我,视为理所当然。

“受宠若惊。”杨广明亮如昔的眼眸讥诮戏谑而调侃,语意里却是难得善意满盈的轻松自若:“长孙将军说话,且莫要这么有诚意到有暧昧。啧啧,光是你回来,那就足够了。居然,还要告诉我,是为我而来,并且,一副要为我,还只为我做什么的样子,那就太让本王,承受不来了。”

那样一曲浩浩长歌,那样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王者的,倾情!

那时,我和我的丈夫,几被这莫名而来其势汹汹的,计划外异变惊怔的失去反应。也事实上,在刚刚与大哥和奇人袁天罡等,一同倾力而为的移转过魔王意志,和其所附无尽怨戾后,我们已经再没有更多气力,去对之作出任何反应了。

杨广于是也随之笑了笑:“没什么可否认,岂不是?”

抬手,轻轻抚上儿媳的:“你一直都说自己的幸运,还感恩着我和阿摩。其实,这一生,命里能有你,我和阿摩才该感恩吧。”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好慌,知道太多的东西,就要这样再也抓不住了。在那些东西失控前,我先失控了,不管什么妇德妇诫,也不要母仪天下的威严。坐在一边,从头到尾眼未稍眨,我看着宫人们,用乱棒将那女人打的血肉横飞,魂消神断。

风紫衣于是也笑:“不错,这世事,每一刹那的过去将来,当是包括父亲在内,谁也无法控掌。言我所思,为我所想,兢兢业业也罢,肆无忌惮也好,高兴便可。所谓天道,本就是以万物为刍狗。”

却从不知道,竟真有一种容颜,可以美丽到乎一切。

“王,”萧妃在宇文化及遁去后问询:“您提醒了他,什么吗?”却并不要杨广给予回复:“我以为,我可以确定,王会成全他的。”

中途,遇一队江湖人带刀携剑,向自己气势汹汹疾行而来。数次被袭下已成惊弓之鸟,不待众人靠近,李渊乖觉的取弓,搭箭,劲射而出,正中那一队江湖人头领的心脏。

萧妃于是也笑,却因泪珠掩映,而笑出一贯雍容外的,无限楚楚可人:“好想听一听,王所做的那支琴曲,只,想来是,今生无福了。”

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

眼神蓦的锐利,声音却低沉下来:“所以,哪怕他未来残暴无道,哪怕他未来祸及四夷,这天下也总会因他,而在我杨隋手中世代相传。”

恶寒的感觉愈来愈深,他每一个醒来的今天,都比昨天更确定:自己妻子腹中的孩子,是有问题的,是会对隋杨天下,产生无限威胁和破坏的。

窦氏怔住,一时间无法反应,李渊亦同时在话出口后吃了一惊,无法反应的呆立在原地。

晋王杨广,少敏慧,美姿仪,仁孝闻于天下。

“女子的才智,该得到的,应是比男人们更高的赞美,和尊敬。”他一直这样说,也这样做。

“冤枉啊——”无数的声音轰隆隆响起,再次的,从那远到根本说不清有多远的地方,无数的身影显现出来:“冤枉啊——”

宝贝中的宝贝终于满月,成国公在家人,和亲朋好友的目注中,宣布他的宝贝取字为‘洪’——洪运终生,洪福绵延的洪。

“嗯,草原之上,最是肥美春黄羊。”兴致勃勃,笔随意转,地上已铺满血肉淋漓的黄羊。有的甚至内腑四溅而犹余残息,情形狰狞惨烈。

有什么,是不可更改的呢?他用了心的拥抱,还同样的,可以传递温暖和力量。且,甚至,这一双眼睛,也能够流下,属于人类的,柔软却温暖的眼泪……

闻不到传说里魔魅的香气,更确切些说,是香气本不需去闻,因其已浓郁的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