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长孙一族如五十二年前长孙晟出生那日般,举族聚于主宅,结联成天罡之阵,将长孙府与外界一切隔绝。

或者挺立如峰的身躯,已见瘦削单薄;或者阳光灿烂的容颜,渐是憔悴黯淡,眉梢眼角间轩动的弧度、讥诮的笑意,却不曾稍减。

那时,我的丈夫正拥我在怀,陪我看着这暮晚的风景,以及,暮晚风景里,那群嬉戏的孩童。

一直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且深深相信:紫衣,风紫衣,那个与我有着相同父母,却流着不同血液的苍天嫡裔,是善于舞蹈,并可以舞出这穹宇之中,最绚丽的姿态与境界的。

“心底最深处,开始有一个声音,愈来愈张狂的问着你:为什么要成全,又有谁来成全你,对不对?”

她细细看向萧淑平,终究是无法再接下去。怎么忍心再说?若那要求,正是自己最反感的。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过,他终究如所有人期望的成了帝王,成了天子、,成了至高无上不可比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当一个人手中,握着一个天下的时候,他眼光的落处,和心中的动向,自然再不同已往。

又是一个,有了自我意识的,不可抗力量啊!现在,哪怕自己要更改主意,哪怕自己拥有这世上最强大智能,对着两个联合起来的,被自己弃叛了的强横力量,也只有螳臂当车吧?

“多精彩啊,魔王布达。,桃红迷惑了冰蓝,冰蓝乱却了桃红。”

这便是,他一自投身于世,便寻觅着的,独一无二的王!!

至除夕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声惊天霹雳后,剑气与威煞自云霄而来,充塞天地。一声长啸,毫无预警中,窦氏竟,再降一子。

“不是,”杨广在妻子的诧然里耸肩:“我不是他要的,或者,不是他要的起的。”

杨坚目注着这样无比反常到,绝不复从前的外甥,微有倦意与混浊的眼中,几度闪过犀利冷光。却终于化为叹息哀悯:“淑德啊,你变了,那个天下间,对寡人最是坦诚无欺,直言无忌的孩子不见了。”

没办法,杨坚近来一天比一天,清楚的感受到,高颖这个丞相的影响力,实在是大到让人讨厌了——只要是他对杨坚上疏,无论建议还是谏阻,杨坚都必然的准予,或至少拿出慎重姿态。原因不在于杨坚以为他多么有道理,而是他的态度和意见,让朝臣们惯性的大以为然也。

夫君,对着为皇上忧心如焚的你,我无力安慰,因为那夜起,李子花的娇艳妖魅、绚烂璀灿无时不刻萦绕,亦真亦幻让我心力憔悴。

开皇二十年以来,自年初帝王有梦,到李花即日开放于严冬飘雪时节,天下李氏惶惶不安的纷乱里,独唐国公李渊因着皇后独孤的疼宠,皇帝杨坚的信任而免于其外。

因为,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当美丽的天边夕照,炫彩了府门上的整只孔雀时,李渊来到了那里。

终于,在杨坚被那声音逼的崩溃之前,一个身影,从远到根本说不清多远的地方,浮荡着缓缓出现了。

他有不少妻妾,也有很多女儿,和不错的女婿。因为才能平庸,所以性子平和,一向欲求淡薄,笑口常开。

不看长孙晟,在刹那间失了血色的脸,他再次仰望天,悠悠道:“不会错了,天道将在人间精彩到淋漓尽致,那位已死苍天,冷酷而完美计划,则会被执行的很彻底,很彻底。

啧啧赞叹中,杨广坐至长孙晟身侧,随手拿过其手中笔画,于画图上加进一群眼放绿光,骨得毛参差的残狼。即之动动笔,于残狼上空对侧,画出各色秃鹰野鹫。了了几笔,晨光顿转为日暮,美景刹那萧瑟出杀机。

义无反顾,不计利害,当亲情的守护化为最坚定的信仰,爱与飞升的执著,昭示真正的无往不胜。

叹息声中,仁慈悲悯的圣医,放下了他的执念,并与它们契约,永世不再进驻人类所在地。

举目所及的天地之间,每一朵花都在着光,每一点光又都颜色各异,它们无风自动,轻轻摇曳的姿态,让人痴迷沉醉,忘却一切红尘。

明月清风,美酒佳人,出尘的紫衣,对饮无双的红颜。

而且,杨坚同时和所有朝臣们一起现,在长孙炽和长孙一族外,长孙晟私交最宜的,正是这风华大好,卓然不同于俗流的晋王杨广——俊雅不群,凡脱俗的晋王殿下,果然是无往而不利,即使神秘冷漠如长孙晟,也是不能抗拒其魅力的。

天可以很长,地可以很久,但还是海枯会有石烂。这世上,本没什么永远和绝对,唯一个‘变’字才是永恒。而且,他要变的时候,从不会提前给你任何招呼和提示。所以往往,你上一刻才错觉到永远,下一刻,他却已全然换了模样。

一时之间,谁还以晋王刚才所言是失礼,而只觉其目光如炬,并应对自然。

“是,爱她的平淡隽永,沐霜经风而花开如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