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又修修改改了几日,又拿出来全家讨论了几次,这才最终定了下来。额娘、梅姨与满儿连夜赶了三只香袋,第二日就放到梅姨店里试卖,没想到这绣品竟然比绣学成功很多,当天就卖光了,隔天还有人来问。于是,几天后,连雅慧、若水都加入到了赶制香袋的大军中来,又过几日,阿玛、尚容、冉悠、凌远也不幸被拉了进来。就这样,仍是有些供不应求,所有人都赶得眼睛由红转绿,叫苦不迭。尤其是额娘,开始还咬牙忍着,可到了最后,白天在绣学教课的时候,有几次差点睡着,也开始有些坚持不住了。

“最好还能请到府台大人或者府台夫人为她们颁奖,再以她们的名义宴请全城的女子一起庆祝,也算是让女子在这一生之中除了嫁人,还能风风光光的成件大事。”

若水有点担心的问道:“额娘,您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

若水撅着嘴,道:“他要人不好,我也不能领家来啊,直接领我阿玛衙门去了,告他心术不正,还敢对满儿姐有非分之想。”更何况,这事儿只有这三四岁小孩儿的身体做最合适,不用实在可惜了,要是自己长大了再做这事,只怕会被佟福误认为自己对他有意思了,若水心里坏坏的想着。

若水笑着点点头,佟福又问道:“今儿是你姐姐让你来找我的?”说着脸上又开始微微泛红。

满儿看着又跟着自己出来的小小姐,真是无奈的很,从旁劝道:“小小姐,您这总跟我溜出来,小姐找不见您,又该着急了。”,见若水不说话,继续劝道,“小小姐,小姐的手艺您是见过的,那绣活儿做出来跟活了似的,绣朵牡丹就能引来蜂蝶,绣只凤凰就能引来百鸟。小姐就想把这手艺找个传人。您看您天天跟着满儿出来,满儿能懂什么,不是买菜就是做饭,将来小小姐可就被耽误了。”

若水心也痒痒的,只是还是有点怕。冉悠拍拍她,说:“你看,这里的水很浅,又清澈见底。况且这温泉也很小,也就比你平时洗澡用的大木盆大个三四个,没事的。”

洞里的道路幽深曲折,有些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下一个普通大人猫着腰挨着墙蹭过去,而对于这几个小孩子就相对轻松了很多,不过若水本来就长得圆圆润润,最近又胖了不少,这几个地方应付起来就稍有点勉强了。转过几个弯,洞里突然开阔起来,洞壁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若水跑去摸摸那洞壁,似乎是石头本身的光芒。突然有一滴水打在若水头上,若水抬头一看,天哪!这竟然是一个钟乳石洞,头上有大大小小无数的钟乳石,宛若冬天在房檐上结成的白色冰柱,一根根垂下来,柱尾挂着的将落未落的水珠,被那壁上的星光映衬的如同一个个闪亮的水晶。

若水惊讶的仔细一看,这小家伙只有巴掌大小,密实柔软的白色绒毛,粉嫩的小鼻子,两个小鼻孔一张一合,小眼睛眯着还没有睁开,小嘴巴抿成一条缝微微上翘,看起来煞是可爱。若水眉开眼笑的问道:“哥,你这水獭是从哪弄来的?”

小红微微笑道:“奶奶不让。而且,挺好看的,不是吗?”小红坐到炕上,伸出小脚让她们看。

姥姥又拿过一只木盆,把红儿的脚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放到自己膝盖上,轻轻的抚摸着,握着除了大拇指外的四个脚趾头,看了一会儿,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用力一掰,只听“咔”的一声,四个脚趾头已然弯向了脚掌心。红儿疼的立刻大哭起来,尚容喊着住手,就跳进了院子,姥姥也不理他们,马上拿起一根蓝色的布条,先裹四趾,又左一下右一下,就像缠毛线团一样,把红儿的脚密密实实的裹了起来。之后又拿起胸前的绣花针,对着布条缝了百来针。尚容跑去帮红儿扯布条,姥姥一把推开他,怒道:“你还想让她再受一遍罪吗?”

玩儿了好半天,秋千慢慢停了下来,两人笑声渐止,安静的坐着,一阵微风飘过,屋外的樱花树的花瓣随风飞过两人眼前,冉悠问若水:“还生气吗?”若水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摇了摇头。

若水坐在炕上,透过花格窗看到阿玛额娘坐在台阶上,一个吃的赞不绝口直点头,另一个则是吃的回味无穷的直摇头,也不禁食指大动,悄悄爬下床,溜到阿玛额娘身后偷吃。这时尚容也玩乐归来,正饿的前胸贴后背,也过来抢食吃,一家子挣来抢去,倒也其乐融融。

“你看你,虽然起因不同,但到底成就我们一段好姻缘,这就叫做殊途同归,一样的。那本书还在吗?”

“嗨!她那是随着雅慧顺口说的,才一岁的孩子,能懂什么。”若水听额娘这话,撅着嘴不满意的拉拉额娘的衣角,额娘则是笑着揽过若水在若水小脸上亲了一下。

“呵!您瞧我,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倒怠慢客人了,梅姐这厢给您赔不是了,您夫人借我一下,有您夫人的巧手啊,饭一会儿就好,稍等啊。”梅姨福了福,跟额娘笑着一起拉着手去厨房了。

额娘看到俩孩子对着傻笑,脸更红了,嗔道:“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不是说着回礼的事嘛!”

若水转转眼睛,问道:“孟婆汤、奈何桥是什么?”

这边一家大小正闹着,阿玛从书房愁眉苦脸的出来了,原来想了一下午还是没能逃出前人的窠臼。额娘过来劝了两句,张妈就喊着说是祭灶的东西准备好了。于是阿玛领着尚容进了厨房开始祭灶,若水也想冲进去,结果被额娘拉了出来,教训了几句,说是什么“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若水撇撇嘴,但终究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跟着额娘张妈偷偷在厨房外边看着。只见阿玛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上梅姨带来的糖饼,还有清水草豆,之后把旧的灶神像揭下,用稻草为灶神扎了一个草马,又把差点被尚容吃掉的糖饼粘在灶神嘴上,然后和草马、元宝等等一起烧掉。张妈在旁边给若水悄声讲解着,说糖饼祭神,草豆祭马,这是让灶王爷甜甜嘴,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之后,阿玛又洒酒三杯,算是正式辞别了灶王爷。自此就正式开始吃喝玩乐样样不禁了。与此同时,门外的爆竹声也噼里啪啦的响开了。阿玛领着俩小不点也去放了一挂,尚容还不过瘾,被阿玛好不容易哄好了,说是给兄妹俩攒了很多不同的鞭炮,等到除夕夜,全家出来好好放放。

那个叫雅慧的小姑娘,羞羞怯怯的看了眼若水。若水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我叫若水,雅慧,一起玩。”

阿玛起这名字得到额娘的夸奖,不由得意起来:“咱们家到狗子这一辈是尚字辈,饮水词,既然囡囡占了‘水’字,不如狗子就用‘饮’字吧!尚饮!怎样,不错吧?”

尚宁:长房嫡长子,生于康熙25年,家族排行第一,性格开朗活泼,但是却又有些随祖母,耳根子软,与红绵暗通款曲。

施世纶:(1659~1722年),字文贤,号浔江,晋江衙口人,施琅仲子。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以荫生初授泰州知州,后历官扬州、江宁、苏州三府知府、江南淮徐道副使、安徽布政使、太仆寺正卿、顺天府尹、都察院落左副都御史、户部左侍郎、遭运总督、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等。他居官时,政绩显著,清名远播,曾被康熙皇帝表彰为“天下第一清官”,后成为清代公案小说《施公案》的主人公,卒后,钦赐祭葬。其任江宁知府时,为崇安上司,并于康熙三十四年收若水、尚容为徒,三十五年因父亲过世,离开江宁,回乡丁忧。

若水一下瘫倒在地上,没想到原本一件好事,竟然演变成这等模样,刚刚自己还志得意满,突然间满儿被抓、绣学被封,若水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此时,冉悠跑了进来,一把扶起若水,问道:“你没事吧?这究竟怎么了?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若水茫然的看了冉悠一眼,道:“满儿姐被抓走了。”

刚走进来的尚容和凌远一听这话,也急了,忙问道:“被谁抓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冉悠拿来一杯水,让若水喝了一口,若水这才恍过神来,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尚容急的就要冲到衙门讨个说法,冉悠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能去,现在这事儿究竟怎样还没有结果,若真有万一,不能把你们全家都搭上,还是让凌远替你去跑一趟吧。”凌远点点头,撒开腿跑向了衙门。

此时,若水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冲,冉悠又过来拉住她,急道:“你又要去哪?这个时候,不如先在家等等消息!”

若水摇头道:“这事是因我而起,我得想办法解决。那些来绣学的女孩子,她们最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只要她们肯去为满儿姐说话,此事必然可以解决。”

冉悠看她一会儿,叹道:“你还是别去了!她们不会帮你的。”

若水又是一愣,冉悠续道:“前阵子,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们家里人都拿你跟她们比,总是骂她们没出息。她们早就为此不忿,偏偏你还每日里得意洋洋的,她们就更看不顺眼了,一直找机会想使绊子治你。我们家隔壁那二丫头昨天还来找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以免牵连无辜。现在你们家出了这事,只怕她们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你?!退一万步说,自古都是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谁肯在这时,顶这个风头、冒这个险呢?”

若水听这话不仅呆住了,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去害谁,做这事儿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改善一下家里的环境,怎么后来就被推到了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了呢,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这就是所谓的羡慕嫉妒恨?只是,换个角度想想,如若不是自己,她们又怎么会挨父母的骂,而且……不得不承认,自己这阵子的态度也确实太骄傲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得罪了更多的人吧。若水想到这,已然下定了决心,拉着冉悠道:“你能陪我去吗?我想跟她们道歉,自己的错误得自己担。”

冉悠看她一会儿,叹道:“暂时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要试就试试吧!先去哪家?”

“先去青儿家吧,当初满儿姐好歹帮过她。”

于是留尚容在家中等消息,两人一起直奔青儿家去了。青儿一开门见到是她们,就要关门,若水一下顶住门,求道:“好青儿,我只说一句,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满儿姐她是无辜的,求你看在以前的份上,帮帮她!”

青儿在门内,低声道:“我不敢,冉悠家隔壁的二丫头说了,我若是敢再理你们家人,就打断我的腿,让所有人都不理我。”

若水急的直跺脚,冉悠拉住她,对青儿道:“那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是,若二丫头同意了,你就得同我们一起去。”

青儿点点头道:“一定!”

唉!为今之计,只能先去二丫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