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之城,却是安逸了!”赵士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这老头还济事吗?”看着一边的三个人谈笑风生,娄东水在刘辉的耳边问。

“此事可是属实?”刘辉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动,却见李香君脸色一红,偏到一边去了,这才想起,自扶她下车以来,自己的手好像一直握着她的手。

一百多人的队伍拖拖拉拉的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渡过江去,刘辉一直担心有清军突然出现,所幸的是当地人告诉刘辉,金声大人的大军在被清军击败前,曾经进入过严州府,为了防止金声的队伍进入衢州府,同那里的大明队伍联通,所以严州府的清军大多集中在建德、淳安一带。

“呸,那些真正的大人,不是挂冠而去,就是临阵投敌,只有我家大人,陈典史、冯训导这些不入流的小吏领民抗敌,老大人啊!两月多里数万人战死城头,城破突围时,清军屠城,老少男女多无幸免。我们是随着我家大人侥幸逃出来的,数万人的一座城,现在能知道留得性命的不过我们这百十人!”背着赵士的江阴城士兵看来有点墨水,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感情十足。

重新开始行军的队伍中,不时有人跳出队伍,来到韩劲升的面前用力踢上几脚。刚刚还正气凛然的韩劲升现在已经灰头土脸,抱着脑袋不知道上哪里躲藏。

“扩军,必须要扩军!可是这军饷从哪来呢?”刘辉拍着脑袋想不出办法来。

见到刘辉的神情,娄东水感觉刘辉是在欲盖弥彰,“前几天珠儿可是吐的不清啊!”

“砰!”外边有人开了一枪,打掉了巴掌大的一块瓦片下来。

村子里,肖丁看着两架马车心中不住的盘算着。伪装成逃难的大户人家,陈珠儿和肖丁一共带了两架马车进村,加上驾车的人不过五个人。

“快些准备!排好队!”后续的士兵也被人组织起来,熟悉的声音,让娄东水看了一眼,真像刘辉交待的那样,陈佳和确实混在士兵中,现在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开始组织士兵。

“怎么处置的?”走上前几步,尼堪拉着那亲兵的衣领问。

王功略也没谦虚,很坦然的接受了,王功略的话很明白的告诉刘辉,为了能够让刘辉带人突围,王功略是要带着留下的士兵同清军生死相较了。

冲到城南的刘辉带着人马急赶,遇到小股的清兵只是击散便可,大队的清兵却并没遇到,看来进城的清军也失控了。

刘辉这几百人同入城的清军比较起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在江阴城狭窄的街道上,却显得很拥挤,一心想用密集的火枪射击来打击清兵的刘辉,设身处地后,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马步结合的清军迅入城,外围用来拦阻清军骑兵的拒马等物,被步兵迅移开。人心惶惶的东城守军除了一少部分还在顽强的抵抗,大部分开始向着其他三门逃散。被炸晕的季从孝由人背着,在两名士兵的护送下,直奔北城。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清军密集的炮火,刘辉有点犯难了,博洛这种又像是收而不又像是蠢蠢欲动的手段,实在有些猜不透。

周顺神情忐忑的跪在地上,不时的偷看博洛和周围的亲兵,地上的三具尸体流出的鲜血正润透周顺的裤脚。

江阴城内突然传出的炮声也震撼了每个人,红夷火炮射时巨大的声响,在夜空里被放的格外大。射出的炮弹呼啸着飞入远处的清军军营,先炸响的炮弹把博洛的帅旗顶向半空,其他数杆将旗也被拦腰折断。

刘辉站在那里沉默了一阵后,向着季从孝一抱拳,“季大哥,刘辉失礼了!死者为大,众多兄弟为江阴城前仆后继,死后却无安身之所!”

以为这些人是先导,是为了攻城先锋清理路线的刘辉马上命令放箭,但是对面的应对让刘辉渐渐有了觉悟。对面的清军也学着江阴城开始竖挡箭板,而且城外射来的箭雨和没有停歇的炮火,让刘辉感觉博洛似乎志不在城北。

“刘守备,你还是快让我们出城吧!收得住江阴城,再算银子不迟,要是江阴城都没了,那银子我们上哪里花去?”

偏着脑袋掏了一阵耳朵,博洛起身就走,“震的爷头痛!这几日先给爷轰着,过几日红衣火炮到了,咱们再等着进城!”

“夏主簿,现在城内粮食还够多久?”冯厚敦听刘辉说到物资消耗,连忙问夏维新。

“开炮,为什么不开!多杀一个清兵,城上就少一分压力,给我狠狠的打!”戏的唱全,刘辉知道刘良佐想要博洛下令退兵,但是有要把姿态做出来,而博洛也得有个台阶下吧!自己得陪着两个把戏演好。

用力一抽,卡在盾牌上的腰刀纹丝未动,趁着刘辉还没反应,费扬塔浑抬腿想踢到盾牌上借力。这时一直等着反击机会的刘辉,把盾牌一扭,偏了一个角度后,费扬塔浑握刀的手也跟着转了下腕子。

刘辉一见这些清兵的装扮后,大声喊起来,还在为这些清军身份纳闷的江阴城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

“?!刘大帅,如此小城何必要劳烦贝勒爷!攻取这种小城就要贝勒爷调兵,那贝勒爷岂不是要被累死!”费扬塔浑看来是有点“浑”,博洛是要他在刘良佐这里“助战”当监军的,没想到他真的准备给刘良佐助战了。

“蠢货,用火箭!”同样注意战况的刘良佐,见到自己的步弓手掩护步兵并不得力,忍不住骂到。

“大帅!大帅!等您下令呢!”半天刘良佐也没令,张来福只好催促起来。

“主子要奴才滚,奴才这就滚了!”说完,胖胖的郝富安真的身子一抱团,像个肉球一样在地上滚着出了营帐。

一场大战过后,刘良佐在城外彻底的偃旗息鼓,同江阴城内火葬阵亡者不同,刘良佐接着火药爆炸后炸出的大坑,又挖了几个土坑,把所有的尸体都扔了进去。

“程大哥,我刘辉现在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啊!现在刘某所守的不是这可摸可触的江阴城,是刘某心里的一点执念!江山更替本与我们无关,乱世求存并无过错,可我不想满清以天下人为奴才的思想毁了我中华的根本!”刘辉也是感觉今天的战斗惊险,不经意的就和程璧放开了说,也许清军下一次攻城,再想说这些就没机会了,“呵呵,我一个小人物,是在说大话了!”

“头,炮弹不够用了!”城内,连连的炮声里,炮组又生了新问题,两门弗朗机开裂,无法再用,而大部分弗朗机的弹药快没了。

孙元化字初阳,号火东,大明松江府川沙县高桥镇人,是明末的西洋火炮专家。天启年间中举人。师从大科学家徐光启学西洋火器法,得孙承宗荐为兵部司务,筑台制炮,进兵部职方主事,崇祯初为职方郎中,三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五年叛将孔有德陷登州,被俘后放归。后遭辅温体仁等诬陷,被冤杀。

“火把!”陈三娃向后一伸手,刚刚点着的火把被送到手中。

刘良佐猛烈的炮火让陈明遇除了派人救护伤员外,再没有什么对策了。

保持这自己射箭的角度,陈佳和又喊了一声,“放!”

“人闲心思多,所以现在不能让江阴城内的百姓们太清闲了,得让他们忙起来,这样才能把散下来的心收起来。”刘辉开始分析如何让百姓的心重新凝聚起来,“现在兵备生产都是官营,但是军服、旗帜、鞋袜等等,是不是可以交由百姓来制作!其他还有什么可以交给百姓的,还请几位再想想。”

刘良佐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把一众尼姑挨个瞄了遍,除了一个个在阳光下亮的秃头,入眼的到也是环肥燕瘦。

“啊,你,你也别,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的!”刘辉有些口吃的说了两句,陈珠儿还是瞪着眼睛。

陈佳和听过后,不知可否的没说话,刘辉的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黄主事,这兵备所里除了你,可还有熟悉的人?”刘辉听他说话费劲,便自己问,让他来回答。

“城内丁壮,多无军事经验,格斗战技并不得法,全靠个人勇武,极难同久经战阵的清兵相较,白天的结果,我想两位也已经知道,如果再经历几次,江阴城里怕没有可战之人了!”刘辉说话间又转变了话题,陈明遇和程璧有点跟不上刘辉这种跳跃性的思维。

“没事?如果不是刘小哥,你爹就是想哭都得忍着!我得为江阴的二十多万人负责啊!你知道今天清军攻城的伤亡吗?四门相加,阵亡的人过六百,你们是不是很幸运!那是人命啊!不是儿戏!”陈珠儿还有点不在乎的神气,可是彻底把陈明遇惹怒了,咆哮了一阵后,气的直拍桌子。

客套了一番后,陈明遇终于接任江阴城代县令,一直在明伦堂外看热闹的程璧,几步走了进来。

这话就点出陈明遇在妄自菲薄了,又不是要你一个人忙碌,你身后还有这么多助手呢!

知道硬接过一刀的刘辉是个绊脚石,只要解决了他,那基本大事可定,清将立刻重新打起精神,向着刘辉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