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元愉这次,真像他自己所说,得到了清河王元怿的支持,又代表了元氏宗室的决心,那就算是皇上起兵清剿,也很难收服冀州。

“小雅,你怎么这样固执?”

今天,高华精心梳妆过了,她头上堆着繁琐复杂的朝天髻,髻上插着一枝饰满翡翠毛羽、长达一尺的凤凰爵黄金簪,身穿绛红色绢衣、青黑色拖地绫绸长裙,步态高雅庄重,神情端庄凝肃,仿佛有夺目的光辉,令人不敢逼视。

想获得一份足以保全性命的恩宠,那更是难于上青天啊。

冯世妇是原来的文明冯太后远房堂侄女,虽然说冯家早过了气,不复当年的簪缨世族,可冯家的家私还是颇为富饶的。

元宝月一被放到地下,赶紧往母亲怀中扑来,小脸儿吓得一片惨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自幼生长锦绣丛中,身边婢仆如云,哪里受过这等惊吓。

元宝月连忙向侍卫道:“李叔叔,带我一起追那头鹿!”

虽然她需要胡绿珠来生下一个让她如愿当上皇太后的儿子,可她也不想让胡绿珠就这样占了皇上的心啊,就算明知道,一切只是暂时的,她也会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啊。

宣武帝望着她,估计已经偷偷流了半天哈喇子了。

造谣的人真是用心险恶,竟然会给元愉出这么大一个难题。一万石粮食,一百六十万多斤啊,别说冀州了,就是把洛阳城外的京都粮库全部打扫打扫,也没一半啊,这不是把元愉往死里逼吗?

她的话让元怿怔了一下,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而且如此心如磐石,不可动摇。

元怿这几天未剪净的胡须,疯狂地摩擦着她的脸庞,他的舌和唇,都像在渴求着什么似的,在她的唇上吸吮着,缠绵着。

见门开了,元怿微微睁开那双醉眼,他一眼看见胡绿珠,紧紧抓住她的肩头,勉强站立住,脸凑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牙齿咬住下唇,脸上是一副既痛心又仇恨的表情。

“姐,你这一向可见老啊,”皇甫茜茜自从看胡绿珠无望当王妃后,自己就又端起了准王妃的架子,居高临下,撇着嘴道,“你这一进宫,知道的,是刚选的充华世妇,不知道的,可拿你当跟着秀女们随身侍候的老奶妈看待。我昨天跟个嫂子进宫给高娘娘说闲话,打选秀女的后掖馆过路,看见那些个外州外县来的小姑娘,人家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那个水灵啊,那个鲜活啊,就跟六月天刚摘的水蜜桃似的,要我是皇上,看了也得动心,姐,你这把年龄,都能给新秀女当妈了,何必跟她们去后宫争宠?”

胡绿珠入宫,她也得跟着到长乐宫里去侍候,多没意思的事啊,绛英可不是那没开过眼的乡下丫头,一听见“宫廷”两个字,就吓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妙净故意说半句留半句,让高夫人自己去琢磨。

宫事果真幽秘,阴谋秘计层出不穷,让阅世已深的妙净也听得心惊胆战。

她琢磨不已,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深爱儿子,但自小出身贫贱、如今在绮罗丛中享尽荣华富贵的高华,其实还是更看重自己的性命。

“此话怎讲?”

高夫人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此刻,她已经没心思去享受这些殊遇了。

逐渐的,刘府便成了洛阳城一景。

到了宣武帝这一代,宫里头几乎就听不见婴儿的啼哭声。

“小雅,”元愉毫不在意地赞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紫衣姑娘,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独自郁闷地走在北海王府的花园里,迎面碰见拿着琴去筵席上卖唱的那个紫衣女子,她衣袂飘飘,神情忧郁,唱起歌儿来,却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小雅,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那一刻的美丽矜贵,永远永远,都在我心底深深镌刻。”

自元愉十岁上,孝文帝为他请了几个名儒来往教诲开始,元愉便整天沉浸于琴棋书画中,不知世间岁月。

而备受众人议论的高夫人,不但没有受到掖庭的追查,反而要在两个月后被册封为大魏皇后。

见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胡绿珠才转过脸来,单刀直入道:“爹,元怿的求婚,女儿决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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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绿珠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唇角流露出来的笑意,与其说是微笑,还不如说是嘲笑。

她不要做这样的皇后,她不愿做这样的皇后,她也不会做这样的皇后。

高夫人是高太后的侄女,本来长得就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同样都穿宫装,她又揣摩宣武帝心意,常命人按着高太后生前穿着的那些衣服饰,翻制成新衣,取悦宣武帝,宣武帝更是离不开她了。

于皇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的眼神里,有高兴,也有惊恐,有担忧。

怎么,他是这么样地关心她的安危吗?

春雨声吞没了胡绿珠的推测和怨怪,除了他,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