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榴把酒端上来,杨渔之喝一口,咦了一声:“这酒……”巧榴沉声回答:“是梅子酒。”

巧榴赶紧过来解释:“不是,就是肖似罢了。二娘说了,孩子性格要从生下来就养,从小就拍拍晃晃,时间长了,成了娇弱脾气,离不开人伺候。所以家里的小床都是做死的。”

许贵停下手,恭恭敬敬的回复:“倒是没有,可能今天新年,才说笑多些。”一边回答,脑子却一边浮现出第一次来的时候,巧榴那张笑得红扑扑的脸蛋。看来这屋里的人,过的都很快活,不需要男人的垂怜,也不需要别人的恭维巴结,甚至连别人求之不得的金银财宝,名声美誉,都不是她们要的。

今天领了孙潮安,一来是他已经和二娘见过了,再见一面,并没太大不妥,他还担当的下来。二来是试一试两人有没有什么。江嵋看过孙潮安,没什么特别的表现,让他心里松口气。这个二娘可不是一般人,要是真想闹出点什么,他可拦不住。

许贵看着没什么不妥,江嵋也没多想。旁边巧榴的脸色都气变了,这里是深宅内院,平时里不许男子进来,要是动土木之类必须男人做的,家里的女子需要避开,许贵直接就领了男子上门,是把江嵋当什么看待。

小环直白,不肯吃亏,当年敢对着江嵋面,和她争辩怎么不让小月一块早起烧火,这几个仆妇还不被她放在眼里,一棍子就砸了上去。

三个仆妇被江嵋说的呆了,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狠辣的手段。杨家以前是大娘管家,她是本地望族出身,知书达理,这些仆妇在她面前,当然不敢闹大了,偶尔有什么小动作,被大娘知道了,罚罚雇金,或是直接撵了,不会打人。

三个仆妇脸直接就变色了,最边上一个肥大身材的,哼了一声:“跪?二娘不知道规矩吧。说跪就跪?天地君亲师,不知道二娘占的哪一桩。”江嵋早不是刚来的菜鸟,那时候她连礼都行错,现在却门清儿。让这些仆妇跪,她一个落势的妾,是有些勉强,可是她有的是手段治它们。

巧榴不是第一次说这件事,但今天出去的钱特别多,她又忍不住来磨叨了。江嵋挥挥手,让她别着急,说心里自有计较。她一眼能看出来,许贵对这些事肯定清楚,但他就是不说,也不去管,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面子上是给足她了,里子却一点都没有,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杨家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啊!江嵋冷笑一声,狠狠握紧手中的毛笔。

“眼下杨家数来只有二娘最大。”许贵低着头,捧了账簿的手不往回收。江嵋无奈叹气:“不用我算账吧?”

江嵋啊了一声,就要扑到镜子前要去看自己的嘴角,被笑得前合后仰的巧榴拉住,才知道她诳自己。巧榴笑了半天,才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喘着粗气开口:“哎呦!我的好二娘!你怎么不想一想,你是那个性格儿的人么。你是怀着八个月身子都敢爬墙的人,柴房里自个儿生出来小娘子,这等事体,混拿出来一件儿,别的妇人十辈子都修不来啊。别说你这么跳脱,就是再贞稳十分,也拍马不及肖婆婆半个小拇指头。”

等出了月子,她先好好洗了个澡,把身上腌咸菜一样的味道去干净,才大出口气,换上崭新的孝服祭拜大娘。

她话音刚落,床底下就喵喵叫唤,原来是那只大白波斯猫。它陪着江嵋生完孩子以后,似乎就跟定了江嵋,先是跟到了江嵋院子里,再跟到了这边的屋里。江嵋索性养下来,反正也是大娘的遗物,到时候也好指给杨书汝看。

巧榴看着江嵋一意挑衅杨渔之,早心惊胆战,这会儿忙冲上来赔笑:“是啊,这名字是大娘提前起的,说如果是个小娘子,就叫杨江惜,如果是小衙内,就留着官人再起名。”

江嵋自己不会针线活,巧榴每天又要帮江嵋做各种点心之类的厨下活,两人都没时间准备婴儿衣服,更何况,江惜早出生一个月。

她果然知道馨娘服药的事情。但是当乳母……杨渔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嵋,沉吟一下:“我再想想。”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