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不是家里实在太穷,这红衣小丫头又怎会被卖到牙行来呢?

尤氏闻言赶忙弯下腰把妙儿抱了起来,问道:“饿了咱就寻个小酒馆吃饭,妙儿想吃什么呢?”

于是待唱伎乙唱完那卖果子的小曲儿,尤氏也已经改变主意转身进了李家果子行,而妙儿也从尤氏的举动瞧出这两家果子行打擂台,最终还是李家果子行略胜了梁家果子铺一筹,眼见着李家果子行的生意马上就比梁家果子铺好了几分。

禾花只不过是胆大随口问了句玩笑话,没想到那白衣少妇却真的点了点头,面色凄惨的答道:“小妇这般用力的搧坟,的确是盼望这坟头上的黄土能早些干了去,小妇好早些改嫁离开亡夫家。”

坐在车头的禾花听了,笑着开口提了个建议:“夫人,既然四娘是头一次出门瞧热闹,不如我们顺道去半道上的草市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物事可买,反正也是顺道。”

待钟二等人立下契书、在上面印下红手印后,尤氏才把银钱逐一分给钟二等人,而钟二等人得了银钱马上就离开了张家,让张家沉船赔钱一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而这正事解决了,剩下的便是家事了……

于是钟二等人情绪一激动、愤怒,才会时限未到就提前寻到张家,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张家讨个公道……

钟二等人不知为何,肚子里似乎有着满满的怨气,只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张家人的不是来,说到最后那个领头的青衣汉子似乎十分生气,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气撒在了妙儿这个唯一在场的张家人身上,还动手推了年幼的妙儿一把……

于是尤氏等人便一起去了张老爷子的屋里,把刚刚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张老爷子听,说完大家伙儿便一起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立在床榻前,等候张老爷子的指示。

尤氏说着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堵着门的那群人一眼,随即还冲他们冷哼了一声、彻底把气势给扭着过来,待那黄衫汉子被尤氏的彪悍吓傻后,尤氏才接着往下骂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你们!别忘了了这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哩!”

但这丧事虽然办妥当了,家里那悲伤的气氛却一直没有散去———张老爷子一连没了两个儿子,这沉重的打击让他一直卧床不起、连送儿子的棺木出门都要认搀扶着;王氏和杜氏则是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只呆呆的坐在屋里哭,似乎多哭几回她们的夫君就能回来般。

短短一句话王氏却问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她只要大点声问、就会再听到一个噩耗。而屋里众人听了王氏的问话,都下意识的把目光集中在小石头身上,就连躲在屋外偷听的妙儿都忍不住紧张的把小手握成拳头,屏住呼吸等待小石头的回答。

船工事先得了船主的吩咐,一路上自是小心翼翼的行船,碰到大风大浪时船也会先泊到一旁,待风浪平息了再继续上路,总之这一路上船工都比以往仔细了许多。

这白汤圆在妙儿耳边唠叨了半天,妙儿早就有些忍无可忍了,眼下再一见白汤圆竟然出言“侮辱”她绣的第一件作品,妙儿马上被气得忘记了自个儿门牙还没长全这件事,当下就气哼哼的开口反驳白汤圆:“你才是胖鸭子!我绣的明明是只喜鹊!它是只漂亮的喜鹊!!”

于是妙儿很快就缠着尤氏、撒娇让尤氏教她别的,而尤氏见妙儿对针线活如此有天赋,心里倍感自豪的同时也打起了精神,不再只教妙儿那些简单的活计,而是开始教妙儿如何配色、配线以及如何描绣各种物事会用到的花样子。

要是换做往日,妙儿一定会因尤氏的夸奖而眉开眼笑,也会吵着要尤氏早点带她出去串门好臭美一番,但眼下妙儿却因没了那颗、对装饰门面起着重大作用的牙齿而闷闷不乐,更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人看到她没了牙的模样———这可是比头剪短还损害妙儿的村花形象啊!

白汤圆还没见妙儿过这么大的脾气,因此当下就被吓得马上住了手,改而一脸不满的嘟囔了句:“妙儿妹妹,我就是想看看你头上梳的包包,你不用这么生气吧?那包包我又不是没看过。”

尤氏不提当日剪头一事还好,一提妙儿立马就撅起小嘴儿抱怨道:“我的头都没针长了,还不够短吗?妙儿现在丑死了,也一点都不可爱了!”

尤氏见状满脸溺爱的目送妙儿离去,随后感叹了句:“这丫头也不晓得是随了谁的性子,竟这般爱打扮,眼下才五岁就懂得换着花样给自个儿梳头,将来长大了还不把自个儿打扮得更出挑?”

在院子一角刷牙的妙儿听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赶忙飞快的漱了几口清水,吐了后冲尤氏撒娇道:“妙儿就爱胡思乱想、胡乱折腾,娘亲不喜欢吗?”

而一旁小两岁的张三郎则补了句:“就是你把妹妹害哭的,我看到你一走过去,妹妹就大哭!”

妙儿屁股被“男人”偷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妙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规矩的小胖子白汤圆竟然也敢揩她的油!

因此妙儿身为张家孩子中的一员,自然也得在院子里洗澡了。且因妙儿年纪最小、身子最弱,因此为了不让妙儿在洗澡时着凉,尤氏从不到了晚上才替妙儿洗澡,而是总喜欢在大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在院子里替妙儿洗澡!

尤氏一边让禾花赶紧去寻个游医回来,一边满脸歉意的解释道:“我家妙儿最近正在长新牙,见到什么物事都想扑上去咬上一口,所以才会咬了四少爷,真真是对不住啊!丁夫人你别着急,游医马上就请来了。”

徐四郎闻言不但脸上不解的神色又深了几分,还用十分无辜的语气答道:“我就站在床边看了妹妹一会儿,她就突然大哭起来了……”

有了各自丈夫交好这一层关系在,纵使丁氏这个人有为人小气这个坏毛病,但尤氏和她的关系却一直都还算不错。当然,这也和尤氏为人处世一向十分大方有关,毕竟小气的人往往很喜欢和大方的人结交做朋友。

哪怕大部分时间只是白汤圆一人在妙儿面前自娱自乐,妙儿压根就不理睬他,他还是只喜欢和妙儿一人玩,看都不看村里别的小女娃一眼。

一意识到这一点,小财迷妙儿立马就手脚并用、欢快的冲那块玉佩爬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周围的大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牢牢的把那块玉佩给抓在了白胖的小手里!

而尤氏见妙儿拉了一裤子后,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惊讶,只见她一边取了干净的裤子替妙儿换上,一边背对着徐氏兄弟小声的嘀咕道:“我们妙儿从出世到眼下一周岁了,可是从来都没尿裤子过,更别提是把屎拉在裤裆里了,今儿这孩子怎么想把屎尿前没先放声大哭……”

妙儿见状下意识的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她的耳朵总算是恢复清净了,于是便注意力放在了依旧站在床边的徐四郎身上。

徐五郎被瞪了后只能讪讪的收回爪子,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个都只有一个下巴,只有像妹妹这么胖的才有两个下巴!不对,小猪应该也有两个下巴,回去我一定要到猪圈仔细瞧瞧!”

而妇人好端端的见红小产,在宋人眼里是件十分不吉利的事儿,甚至小产的妇人还会被认为是被什么污秽*物事给附身了,才会折损了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