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唱伎乙的歌声似黄莺啼叫般婉转动听,嗓音中更是充满了挠人的意味,歌声虽歇但尾音颤颤,令人生出绕梁三日、意犹未尽的感觉来。

这个疑惑不仅妙儿心里有,尤氏、刘婶和禾花心里也都有,因此一向胆大话多的禾花便顺着妙儿的话问了那白衣少妇一句:“对啊,这位娘子你为何非要用扇子搧坟呢?等这坟自个儿干了去不也挺好的?难不成你还急着让这坟变干、好早早的改嫁去?”

“你这丫头,就想着玩!娘亲今天进城可是有正经事要办,得把事情办完了才能带你去玩。”尤氏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一脸溺爱的说道。

既然钟二等人愿意接受一半的银钱作为赔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尤氏马上就让禾花把钱匣子的银钱倒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了一遍,数目无误后便让钟二等人立下契书,白纸黑字的写明拿了这些银钱、日后不得就沉船一事再找张家的麻烦。

那群本地人放完狠话后,还让钟二等人识趣一些、早早离开不要再生是非,说完这些那群本地人才离开破庙。而钟二等人得了狠话后、自是都十分痛恨张家言而无信,更是痛恨张家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他们离开!

又有人满脸气愤的附和了句:“没想到那天那些老爷、夫人穿得那般体面,却个个都是言而无信的人,就只会拿那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村夫!我看他们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因此尤氏等人商谈过后,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张老爷子,让张老爷子来做最后的决定。毕竟张老爷子还健在,就算尤氏是操持家务的当家大嫂,她要从家里支走那么大一笔的银钱、也得事先得到张老爷子的同意才行。

一旁的尤氏怕张光再这样文质彬彬的、同那伙人理论下去会吃亏,于是连忙伸手扯了张光的衣袖一把,随后气势十足的往前迈了一大步,手一伸、腰一叉,毫不示弱的冲黄衫汉子吼了句:“你们几个算个什么物事?!你们上我们张家来伸手要银子、我们张家就得乖乖的给,你当我们张家是什么地方了?!”

而张光归来后,丧事也总算可以开办了,尤氏很快就请阴阳先生选了个宜出殡的吉日,紧接着便是大敛、下葬、款待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七天后再接着做头七……一连忙了十来天,张宗和张祖两兄弟的丧事才得以办妥当。

而原本只在一旁低低抽泣的王氏听了这个噩耗,脸上的神色立马又白了几分,只见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杜氏、再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小石头,最终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那……那二老爷呢?二老爷他……他没出什么事吧?”

但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便是信誉,因此即使三天后天气依然十分恶劣,张宗和张祖还是咬牙命船工开船西下,为的就是不失信于那位包船的客人。且这江上的风浪虽然比平时大了许多,但总归没海上的风浪来的凶险,因此张宗兄弟以为只要船工小心行船,绕开一些凶险浪高的地方,船还是能安安稳稳的开到江南西路境内的。

白汤圆说着顿了顿,才故意大声把余下的话说完:“妙儿妹妹,你绣的是只鸭子吗?还是只母鸡?我看似乎不像是那会下蛋的老母鸡,应该是只胖鸭子才对……”

虽然那衣裳补完后针脚看着有些不齐整,但这好歹也证明了妙儿已经掌握了针线活的基本功,剩下的便只是熟能生巧和日积月累的练习……

“一会儿吃过早饭娘亲带你出去串串门,好叫那些婶婶婆婆们看到我们妙儿花了心思编的小辫子,也叫别人家的小丫头再羡慕我们妙儿一回!”

这白汤圆竟然没得到妙儿的同意,就动手扯妙儿的帽子,这让妙儿当下就气得把手里的毛笔丢到了白汤圆头上,一双小手一手下意识的护住小脑袋、一手用力的把白汤圆推开,脸上更是一副白汤圆敢再扯她的头巾,她就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妙儿,那一日娘亲给你剪头时,你就哭着闹着不让娘亲剪太短,非说剪太短了很丑,因此娘亲当日并没有把你的头全都剪了去啊!既没全都剪了去,你何苦非要在这样的天气戴块头巾在头上?你就不怕热出痱子来?”

把村子里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的行为想了一遍后,妙儿马上就释怀了、也不再忧郁纠结了,立刻就蹦蹦跳跳的往两个哥哥的屋子里奔去,临走前还不忘开开心心的丢下一句话:“妙儿去找哥哥们,让他们也看看妙儿的辫子!”

尤氏虽然一直为妙儿这般聪明懂事而感到自豪,但一说起妙儿鬼点子多这事,她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没见过什么人教过她这些,我看一定是她没事老喜欢胡思乱想,才能想出这些鬼主意来!我们村里这些丫头片子,也就属她最爱搞怪了!”

“是我们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张大郎霸道的纠正道,在这一点上他可是很较真的。

而妙儿洗个澡还要被一堆三姑六婆**裸的调戏,心里已然是十分悲愤,没想到跟着李氏前来串门的白汤圆,不知何时蹲在了离妙儿很近的地方,且一见李氏亲了妙儿一口,他当下就有样学样的把小嘴凑过去、毫不客气的在妙儿的小屁股上亲了一口!

话说张家有个习惯,就是家里几个孩子因年纪小、每天都是在院子里洗澡的,有时尤氏为了图方便,还直接让张大郎和张三郎两人站在一块儿、一次一起洗了,反正张大郎和张三郎还都是小屁孩,一起洗也没什么尴尬和难堪的。

但哪怕徐四郎被咬后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他的母亲丁氏却还是急得脸色惨白,说起话来更是怒气冲冲:“这好端端的,四娘怎就突然张嘴咬人了?!”

尤氏说着便面带疑惑的看了徐四郎一眼,问道:“好端端的,妹妹怎么突然哭了?”

加上张光和徐天光的祖籍都在泉州,且他们还意外现彼此生长的村庄竟只隔了一条河!这个现顿时把张徐两家的距离给拉近了,随后张徐两家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相互走动,就连尤氏和丁氏也慢慢的熟稔起来了,逢年过节都会相互送些礼物、也会带着孩子相互串门闲聊。

于是妙儿也还算是喜欢和白汤圆一起玩,白汤圆逗她时、她偶尔也会很给面子的冲他一笑,或是拍着小手适当的说几个字算是配合。妙儿本就是个伪奶娃,多少能抓住小孩子的心思,因此常常做出一些举动、说一些童言童语,引得容易满足的白汤圆乐得手舞足蹈,越喜欢和妙儿这个小屁孩一起玩……

且那块玉佩还正好可以当妙儿的精神损失费,这一回徐四郎没理由把玉佩再要回去了吧?那可是证明她试睟结果的重要证据呢!

报完仇后,妙儿马上张嘴大哭起来,很快就把尤氏引进屋来替她换裤子。

而就在此时,话痨徐五郎终于感觉到累了,只见他好不容易停住了嘴,四下张望了下后便往矮桌走去,看样子是打算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水解渴。

徐五郎说着便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摸完似乎还不满足、竟大胆的将手朝徐四郎伸了过去,当然,他的爪子还没摸到徐四郎的下巴、就被徐四郎一把给拍开了,还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也不晓得是正值青年的张祖憋不住、还是新晋少妇杜月儿忍耐不住寂寞,总之他们把杜月儿那几幅“陪嫁画”上画的姿势都演练了一遍后,杜月儿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扛不住了,最终还是在一个深夜里没了去、不要张祖和杜月儿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

已经昏昏欲睡的妙儿,马上被这突状况给惊醒,和众人一起侧耳倾听新房里的动静,心里竟还鬼使神差的浮现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该不会是杜月儿的相好,连夜冲进张家抢新娘吧?

妙儿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宋人是如何闹洞房的,心里难免感到震惊和意外,觉得这些亲朋好友未免有些太轻薄孟浪了,竟当着新郎官家人的面调戏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