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拉着萧继先走到秋千那里,她把萧继先抱上秋千去,“继先,抓紧了。”她走到萧继先身后,轻轻推着他,却早已出了神儿。

萧绰一怔,急忙问道,“那,那父亲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贤宁的侍卫?他…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韩德让站起来瞧着萧思温,眼神逐渐有了暖意,他知道萧思温心中仍存善心,他对那些无辜的宫人心存歉疚,更因着这孩子长了一双如幼时的萧绰一样澄澈的眼睛。

韩德让清苦一笑,没有再看萧思温,径直向前。

大行皇帝耶律璟,定庙号为穆宗,葬于怀陵。

耶律贤调转马头,偏头看看萧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自然,萧哥无罪,朕自要好好奖赏于他。”

近侍们脸色大变,刷的一下就白了,看着那叫萧哥的近侍虽身材魁梧,却十分吃力地搬动着沉沉的耶律璟,不再犹豫,上前帮忙,且不知是谁赔笑着,“萧哥兄弟,你别吃味,咱们不都是想保住小命嘛!”

大臣们依照自己的官位品秩,由高到低,依次拜过皇帝。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众人终于各站各位,敛眉颔首。

李芷岸身姿绰约,款款从楼梯上走下。

婢女很快就给韩德让端来了热茶,韩德让谢过萧思温,便轻轻吹去冒出的热气,用茶盖拨动浮在杯中的茶叶,细细品着。

雪骤紧,寒风欲作,萧绰拉过马儿小小,跃上马,扬鞭离去,马蹄起落,雪地上留下了她曾来过的痕迹。

萧双双连连摇头,泪如泉涌,“不不不,你还有我,还有萧家可以依赖,还有,还有父亲可以帮我们…”萧双双一双泪眼看向紧蹙眉头的萧思温,“父亲,你会帮王爷的,对不对?”

萧双双一怔,这话似曾听过。她有些别扭,喜隐笑着,手在桌下暗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夹起一块点心,缓缓道,“母亲费心了…”

知女莫若双亲,萧思温和萧夫人知道萧双双此时正伤心,却心高气傲不肯低头。

萧双双对上萧夫人的目光,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被身侧的喜隐扶住。她垂下眼眸,蹙眉,低声道,“母亲…”

萧双双挽着喜隐的手臂,将头偏倚在喜隐宽厚的肩头,闭目扬面,感受着阳光传来的温暖。

李芷岸点点头,面上挂着笑,心却凉了一大半。

“芷岸姐姐。”萧绰直奔着大堂进去,自上一次群臣宴饮,众人皆知她是萧思温的掌上明珠,四下也没有小二敢拦她的去路。

他忆起那日,他与她共乘一骑,怀中萦绕她清香的气息;他为她用五彩丝线绑出了合欢永结,如他父皇对他母后所言“这一生只与你相缠相伴”;她让他感受到了真诚和关切,是不求回报的真诚;他与她期许来日相见…

萧绰看了看往日温润如春风的耶律贤,他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啊,把这事怎么回事?

侍卫又道,“你若不是赵王妃,那么萧大人还有哪位千金是你这副模样的?”他摩挲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还是说,你是萧大人和女乞丐的私生女?”

“怕什么?又不是出不去。”她倔强地回道。

“你想做什么?抛下我吗?不可能。你命有我,甩不掉的。”

她没有完全陷入思绪之中,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四处张望,双目不断找寻着耶律贤的身影,正要急躁起来时,目光定在远处毡房前,笑容缓缓漾起,如叶瓣轻轻坠落水中,荡漾起一圈圈闲散的水波纹。

这说中了韩匡嗣真正担忧的事,他最怕的是有朝一日萧家垮台,韩家受累。

如此想来,韩德让会是萧绰最好的依靠。

耶律贤站在书桌前,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扶案,专注地研读着一本汉人诗词。

她走过去吃力地将喜隐扶起来,搀扶到床上。

见耶律贤并不作任何反应,萧绰便微阖双眼,脸上扬,唇畔笑意浅浅,耳边只有微风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