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汉笑了,自己的女奴就要成国王了,这可得好好庆祝庆祝:“那五个女人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她们长眠不起了呢。”

不顾高汉骇然,冯远指指高汉颈下的古玉说道:“相必令师已经告诉过你这是什么了吧?只凭此印信,西疆汉部就会听你号令。这些年来,复汉者未成大势只因缺乏一个英明的主事人,而你修行已初窥大道,一旦成长起来武功必然超绝,文思一项也非常人能及。到那时,如果你想争霸天下,那么必会引起滔天战祸!”

这种与同修坐而论道的机会可不多。以前在师傅那里因为年纪小,也谈不上什么境界,所以师傅不敢深讲,现在与冯远互相讨论一下还是很有宜的。

高汉好象不认识了冯远一样,愣愣地瞅着侃侃而谈的冯远,这还是前几天那个拉着自己痛哭流涕的老头吗?

“李唐哥哥是开元二年生人,如今正是十六,已经整整十五年没下过碉楼了。平常我跟他都是楼上楼下地用吊蓝笔谈,他总在问我在大地奔跑的感觉,真太可怜了,呜呜……”冯归是个善良的孩子,说到凄凉处放声大哭。

吐蕃三十二代赞普历经八百年的努力才逐步强盛,慢慢蚕食周边部落,直到雄才大略的三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上位才统一了高原的大部分地区建立了吐蕃政权,正式成为高原霸主。

“我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我这心操的呀。”看着一大串穿的象狗熊似的队伍,高汉有点心酸。“坚持就是胜利,到咱们国家就好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想把我饿死啊!”高汉跳起来大叫。

不是高汉心狠,是今天的遭遇让高汉不得不以现实的态度来考虑问题了,师傅早就说过,这世道有时必须学会残忍,不光是对别人,有时还得对自己、对自己人残忍。换句话说,这要迫不得已的时候叫果断。

“草上飞啊。”

“你等在包围圈被打开后,立即冲出去,向北走速走,不要管我,咱们在那座山脚下汇合。”高汉指着北方的一座高山对止雅说。

大白是师傅的坐骑之一,很通人性,现在师傅送给了他。没有马具,师傅用不着,所以高汉暂时也没有用的。这次远行,师傅只给了高汉准备了自力更生的工具,没有钱,甚至连食物都没给,当初晶儿走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最阴险的是各个暗门的人,这类门派不是指一个独立的门派,而是指分散隐藏于各种势力中却又有严密组织的势力。虽然各国历来一直在严厉打击他们,但他们就象是附骨之毒,怎么清也清不干净。

“嘎——”

机会呀!难得的偷懒机会。

“师傅,我们这样练一定能修炼的象你一样强大吗?”其他事情都是毛毛雨,只有这一条才是晶儿这个暴力女最关心的问题。

“嗯,好。”

第二天,为了不让母狮子咬自己,高汉主动要求增加十个字,这才让有点黑眼圈的晶儿阴转多云。

晶儿最后一句话更气人,那得顿顿去抓!想想上来时的艰险,高汉咽了咽唾沫,这下去的时候更危险。

“大鲵!”

“师傅祖上出自龟兹国皇族,她是第五代传人,她的祖上在佛教界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唐朝玄奘法师西行求法之前,中土佛学所用的经典有一大部分都是他老人家翻译的呢。”

“你吃不吃?”

“啊?”高汉更加莫名其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

“妈的,敢打晶儿的主意!”

晶儿的厨艺也不错,为了照顾高汉的小肠胃,糊糊和牦牛肉做的极烂如糜,牛奶热气腾腾,吃完饭喝上正好。这样的饭食晶儿用两口大锅足足煮了一个半时辰,这顿晶儿特意多做了些,高汉知道晶儿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高汉理智地压下心头的兴奋,期盼地看着晶儿。

在一大把平时攒下的奶豆的攻势下,晶儿阴转多云了。

当一个人饥渴难耐的时候喝过一口糖水他会做什么?一般人的反应是把剩下的所有糖水喝光。高汉是个不一般的“混人”,所以他醒来后不但喝光了不知什么人喂给他的糖水,甚至还趁机咬了送水的人一口。

别看高汉军事素质老提不去,团结同志倒是很上心。过了新兵期下到连队没几天就拉起了小山头儿,一帮子东北兵全以他马首是瞻。

丹巴王子相当博学,与冯远论及儒家学说相谈甚欢。冯远也很高兴,特意派人把冯归找了过来,让他参与讨论。高汉的儒学学的不太好,但拿后世的知识和观念用来应付他们也还过得去,每每随便提起个话题就让他们热议半天。

儒学谈了一天,众人草草用过饭食之后丹巴王子转而向高汉请教起道家的问题。

“王子对道家也有兴趣?”高汉十分惊讶王子的求知欲。

“大唐国教,到大唐不知道法妄称求学。道家传承久远,与我苯教早有交集互相取长补短,虽没有文字记录但苯教有些仪轨却能予以印证。”

“哦?”高汉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禁好奇心大起。

“这倒是真的。”冯远对此知道一些,“苯教也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护法神兽,作为道家传承流派分支的道教又称‘神仙教’,苯教把深研苯教经律的苯教师称为‘帐松’也即‘神仙’之意。雍仲苯教标记是‘卍’,这在道教被称作‘万’字符,由此可见两教相互影响久远。

更不要说历史以来汉地道家人士通过于阗、吐谷浑等地到雪域传教者多亦,苯教的一些仪轨也由这些人传播到了汉地。”

丹巴王子在前,冯远没提佛教的事儿,但高汉学过历史,清楚地知道吐蕃为了对抗、消弱苯教势力,达到间接摆脱象雄文化影响的目的已经逐渐开始有这方面的准备了。

吐藩从松赞干布时期起已经开始尚佛,他娶泥泊尔的赤尊公主更是为了这种战略考虑。

后来觉得天竺佛教有些驳杂便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信仰汉地佛教的老婆,结果他儿子没等到文成公主到吐藩就先死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自己娶了文成公主,并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但真实的历史真象史书写的吗?高汉对此表示怀疑。

佛法早在汉代传入汉地后,佛道几经相合、分化,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大唐的文成公主更是把这种汉传佛教文化带到了吐蕃。

佛教的僧人还是很懂得变通的,为了更好地在雪域传播,利用佛苯两家部分教义、仪轨相似的特点,主动形成了苯佛相合的趋势,只可惜现在看来苯教对这方面似乎没什么反应,这可是要吃亏的。

“丹巴”这个名字本身就有些佛教色彩,不知道他一个苯教出身的王子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这让高汉很奇怪。

“我父王曾经一度信仰过佛教,在我出生时便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后来他觉得佛教不好就重新皈依苯教,那时我已经到汉地了,这个名字叫了多年也懒得改了。”

丹巴替高汉解开了这个疑惑,高汉点点头表示理解。象雄处于雪域边缘,与勃律、泥婆罗接壤,离天竺也是不远,特别是泥婆罗那是佛祖的出生地,也是佛教的发源地,象雄不可能不受到周边文化的影响。

结合丹巴王子和冯远的讲述,高汉有些明白了,现在雪域是三大宗教并存,两两相交,当然现在苯教最强并与后来者——佛教是死敌,道教崇尚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所以最弱,也与他们无争,所以在雪域的历史才少有记载。

而且因为象雄与大食及中亚、西域、一些国家相接,随着商贸一些中亚教派也肯定不可避免地传播到了雪域,这其中甚至还有原始祆教的些许影响,只不过都不成气候没有广泛流传罢了。

不得不说这时的雪域在精神领域很热闹,远非汉地人所知道的那样是个与世隔绝的单纯世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思想的地方就有宗教,没神就可以创造出神加以崇拜、利用,各种思潮就是从各种宗教中萌芽的,包括朴素的唯物主义。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思考从来就是人类进化的源动力。”高汉在心里不禁为人类的创造力感慨万千。

夜已经深了,丹巴谈性未减,冯远也愈发神采飞扬,冯归听的如醉如痴,高汉却倒头便睡。睡之前似乎听到冯远和丹巴谈到了各种宗教的渊源,两人就巫神巫术和萨满神降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高汉不禁暗笑:“一个博学,一个广识,你们两个才是大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