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来,把杯子放到我的面前,||乳|白色的烟在杯口蒸腾,却带不出丝咖啡的香气。我的手指在杯子上碰了碰,最终,缩了回去。
他忽然站了起来,低头,水漾般的眸朝我轻轻转。而我紧跟着还没脱出口的话,竟硬生生给卡在了喉中,只是愣愣看着他转过身,走向窗边。
我的头突然疼起来,就好象服了安眠药,却迟迟不肯入睡后脑神经给予的抗议。太阳|岤突突跳着,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仍旧把头发后梳扎起,金红的发,配着纯白的衣服,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不过这精神是靠三杯黑咖啡来维持的。他说今天会接待些相当麻烦的人物,可不想因为脑子混乱把话给说砸了。
十五岁以前我竭力向别人证明着我所看到的切,而因此,我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并被迫吞进大把大把抗抑郁的药。十五岁以后我学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看着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人群中徘徊,低语,偶然的,对我露出些奇特的表情然后,保持沉默。
旁的俄塞利斯轻轻瞥了我眼,没有言语。
那天在围观的人群中,出乎意料地让我看到了小芊,但这次意外的相遇却让我后悔,后悔生了这双能够看见死人的眼睛。
我看到她蹲在地上,身火红的长裙同漆黑的尸袋混淆在起。她的头紧挨着那三具尸体中的小孩,嘴对着他的嘴,耸耸像在吸着什么。过了片刻,当有人过来搬运那孩子的尸体时,她移开了头,俯向那个母亲的尸体,又开始吸了起来
转过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冰冷,漠然,行黑红色的东西从她左边破裂的那个眼角淌落下来,滴滴落在地面上,而后被水泥地顷刻间吞噬得干二净。
忽然,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目光,她蓦地站了起来,促不及防地直直看向我。
我被她的样子吓了跳,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朝我露出丝笑,然后倒退着,朝远处慢慢飘走。我立刻跟了过去,脑子里片空白,只知道想要追上她,问问她最近到底去哪儿了,并且,她刚才到底在做些什么。
小芊走得很快,和空气样的快。我跟得很吃力,不过,总是能够在她身影彻底消失之前追上她。她始终是倒退着走的,张苍白的脸看着我,微微地笑。我不敢开口叫住她,那会儿是白天,我不想让人当我是疯子。
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我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的时候,转过堵墙,小芊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地上传来轻轻的‘哈哈’声,低头定睛看,只白色的京巴,瞪着双晶绿色的眸子,正蹲在地上咧着张嘴巴冲我嬉笑。
手指瞬间变得冰凉,紧握着,却握不出丝热度。
我看到自己站在幢小楼前,小楼有着精致的磨砂玻璃门,门里暖暖流淌着玫瑰色的光线那只突然出现的京巴很乖巧地蹲在玻璃门的前头,仰头望着我,轻轻喘息着。边上有块铝合金招牌,上面几个妖娆的烫金字——留连坊。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完全黑了,除了留连坊的大门,那些玫瑰色的光,以及京巴眼中波动的绿,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恐惧过多暴露在那只狗的眼里,我动不动僵立在原地,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身后是团悬崖般莫测的暗,我甚至无法知道,那步之遥的距离,退过去,究竟是块平地,还是地狱的入口。
那只狗笑得很开心,碧绿色的眼睛里,静静流动着的东西叫做意味深长。它似乎在品尝着我的恐惧,同样的动不动。
半晌,它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站了起来。
我本能地后退了步,幸好,后面是整块平地。
那只狗又笑了,这次,甚至发出沙哑的嘿嘿声,仿佛哮喘病人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呻吟。它突然开口了,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跟我走吧”
“啊————!!!!!!!”我控制不住的尖叫声和它的说话声前后相差不到半秒。然后,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把我的肩膀牢牢环住,如果不是在那瞬我感觉到了熟悉的体温和气息,我真不知道那样歇斯底里的尖叫,会被自己持续多久。
“优,”背后的声音低沉,却有效平稳了我急促跳动得快要裂开来的心脏:“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睁开了从刚才那狗开口说话时就紧闭着的眼睛。奇书网整理提供
忽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居然还是白天,面前早已没了留连坊精致暧昧的大门,条胡同幽深曲折。周围人来人往,不多,经过时都悄悄朝我这里看上眼。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如果不是那只绿眼睛的狗依然存在着的话。
它蹲在块石板上,静静看着我,以及我身后的俄塞利斯,嘴角弯弯扬起,笑着,向我无声证明着刚才所看到的切,不单纯是种幻觉。
“俄塞利斯,它”我指着那条狗急急看向俄塞利斯。
他挑眉看了看我,再朝着我指的方向张望了眼,然后,搂着我的肩膀,在那只狗的嗤笑声中,头也不回把我带出这条巷子。
狗直没有跟来,我回头看向它的时候,它碧绿色的眸子眨不眨注视着俄塞利斯的背影,那眼神,仿佛想将他整个人给看穿
“俄塞利斯,你看不到那只狗吗”直到走在大街上,周围全是人群和车辆,我才缩在俄塞利斯的身边,轻声问他。
“狗?”他看了我眼:“什么狗。”
“你跟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他怔了怔,不语。
“你不是看到我有危险才来的吗,你那么厉害,连鬼都能杀,别告诉我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不知不觉中,我的嗓子渐渐拔高,周围有人朝我看了看,我低下头。
没有回答我,他自顾着朝前走。我明白追问无益,所以只能不声不响跟着,但手始终拽着他的衣服不敢放,怕旦放了,又会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幻境中去。
“优,”走了半晌,他似乎总算愿意开口了。这时候已经能看到我所居住的小区,在周围林立的高楼围绕下,似有若无地凄凉:“有些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
“你是说,我刚才看到的,你看不到。”
“对。”给我这声肯定的时候,我留意到,他深邃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丝淡淡无奈。
“可你能抓鬼,那天晚上”
“我用的是这个。”他低头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见我不明白,他微微笑:“有时候,直觉能告诉我些用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就如同刚才,虽然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到你的恐惧。”
“感觉得到我的恐惧,我的恐惧是什么样子的。”我故意糗他。
“你的恐惧深得像咆哮的红海。”
“哪有那么夸张,你讽刺我。”
“是你不厚道在先。”
“喂!”
“优,”
“干吗。”
“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说。”
“以后如果再看到什么,再听到什么,你千万不要紧张,也不要激动,能不能够做到。”
“我不知道。”
“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