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罗锦心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偏生肚子还咕噜噜乱响,饿得要命。

罗锦心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苦笑,都要死的人了,还饿什么?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忍受着透骨的寒气,只希望自己能早点儿死去。

可谁料下一瞬,就听一个春莺般的声音在她耳根喊起来,“姑娘,姑娘……”

罗锦心激灵灵心神一荡:已经封死了的墓穴里,什么时候又来了别人?还是认识她的?

听那声音,分外熟悉,好似……好似她跟前的大丫头——紫芝的。

紫芝怎么会找到这里了?

她十分讶异地睁了睁眼,眼皮重如千斤。

紫芝的声音似乎欢快起来,“姑娘,姑娘,您醒了……?”

她确实醒了,只是她不知道紫芝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难不成卢氏把紫芝也嫁给恒王世子了?只是紫芝那样的身份,还不够格吧?

她拼尽全力睁开眼,想问个明白,孰料一眼看过去,她就石化在那儿。

头顶依然是绣花卉草虫的帐子,自己依然躺在那张黄梨木的千工拔步床上。床前跪坐着一个丫头,穿着紫色掐牙背心,挽着双丫髻。

不是紫芝是谁?

见她睁开眼睛,紫芝欢喜地流下泪来,拉着锦心的手就不松,“姑娘,您总算醒了?您不知道这几日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罗锦心眨了眨眼,一张嘴,竟然出了声,“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声音虽然有丝沙哑,但是喉咙不痛不痒,看样子她喝下去的哑药解了。

话落,轮到紫芝愣住了。

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眨了眨,不解地问罗锦心,“姑娘,什么把您救回来?您不是病了吗?躺床上好几日,老太太倒是请了几个大夫,可都说不明白,老太太一气之下又给轰走了……”

她絮絮叨叨地,罗锦心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睁大了那双美丽的眸子,定定地打量着室内的摆设。依然是她被送上花轿之前的样子,黑漆嵌蚌的八仙桌,上面摆着甜白瓷的茶壶茶碗。

靠门口的书架,上头摆着一排排整齐的线装书。

临窗的大理石条案上,一个大大的笔海,里头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狼毫笔……

什么都没变,连紫芝都一模一样的。

罗锦心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回来。她以为这是幻境,偷偷地在被子底下掐了一把大腿——生疼!

她这才信实了,定是有人发现了卢氏的阴谋,把她救回来了。

她打算问问紫芝,到底是谁发现了这个惊天的阴谋的?

把她从坟墓里救回来的人,那就是她罗锦心这辈子当牛做马要报答的恩人了。

“紫芝,是谁发现我被埋在恒王世子的坟墓里的?”

紫芝和她一向亲厚,这样的阴谋也就没有必要瞒着她了。何况,既然她已经回来,紫芝想来也是知道的。

可紫芝听了她的话之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如鸽子蛋大小,小嘴更是张圆了,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姑……姑娘,您说什么呢?什么恒王世子的坟墓?恒王世子活得好好的,昨儿才从边关凯旋而归啊!”

“啊?”这下子轮到罗锦心惊讶地合不上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死了还是活了?

眼前活生生的紫芝,她当然不可能是死人。

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卢氏药哑了,一顶花轿把她抬出去嫁给死了的恒王世子做冥配了啊?

罗锦心想不明白,头有些发懵。

紫芝见她不语,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她,“姑娘,灶上还有温着的白粥,可喝些?”

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活着的气息是那样浓厚。

罗锦心索性不去想,点点头,紫芝就让外头守着的小丫头去端了白粥过来,服侍锦心喝了小半碗。

刚放下碗,锦心就听见外头传来隐隐的细乐声,不由扭头看向紫芝。

安国公府不常有乐声,想来外头有什么喜事了。

果然,紫芝对上她猜疑的目光,笑回,“姑娘想是病糊涂了,怎么连老太太的大日子都记不得了?”

外祖母的大日子?今儿是二月初八,老太太七十整寿?

锦心着实大吃一惊,看来自己不仅活了,时光还倒退回外祖母七十大寿那天了。这一日,据她父母双亡才不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