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景一睁眼就觉得心格外好,阳光格外好,,因为微笑着向她走来的宁妃手里没端着药碗。

他深深叹口气,看看天景,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天景,你也在御书房里历炼了这两年,有没有胆量明天到朝堂上去,把你的这些经历和想法说给那些朝臣们听听。”

天景从此开始了她的皇宫生涯,起初一段时间真是很没意思,每天一睁眼就要和各种颜色各异,气味不同的汤药补品作斗争。从女儿回到身边,秋月明一改变往日的低调作风,把太医院所有精擅通晓儿科病症的太医挨个叫到明华苑来,为天景诊治调理。

太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谢元帅是宜妃娘娘的长兄,也就是玄明的大舅。你这次见到谢元帅了?快给我讲讲。我见过他两次,不过他都是着朝服的,我特别想看他穿战铠戎装的样子,一定特别特别威风。”

“呵,你也没有让为师失望啊!不过以后上课的地点要改哦,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通知你。”翊雪忽然收了调笑,语重心长地在耳边细语,“丫头,不管以后怎样,尽量别委屈了自己,记得,笑须畅哭须哀,方不负此一生。”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规矩地向宁妃行礼道,“宁妃娘娘,赵奶奶有话让我带给您,她说她一直惦记着您,天天念佛求菩萨保佑您。”

同日,素杨县丞亲至赵家,送上锦阳帝所赐千两黄金,那一夜,赵家人彻夜无眠。赵家夫妇在为巨额赏赐狂喜不禁,赵嬷嬷在为小雪的离开和她日后的命运伤感忧虑,还有一个男孩躲在被子里,倔强地不让自己哭。他的小表妹走了,以后再没人欺负他取笑他了,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他很想哭,于是他狠狠咬住被角忍着,咬得牙都痛了,痛得流下眼泪。

“午华的女儿?静思,你怎么想的,你觉得可能吗?你先去倒杯热茶来,这孩子冻坏了,小手冰凉的。”

赵嬷嬷爱怜地搂了搂小雪,“皇上,老奴真是舍不得这孩子。但皇上也肯定看出来了,这孩子不一般,要是老奴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埋没在这乡野荒村,那就是害了她。皇上您带她走吧,不过老奴希望,能由宁妃娘娘照料教导这个孩子。”

谢午华无话可说,其实他明白的很,皇上把那个老太太搬出来做借口是给自己留面子。即便天景不给秋月明抚养,交给随便哪位嫔妃也比给自己的妹妹强。外甥玄明八岁了,算来青华也已是年届三十的成**人,但母性和岁月并没有把她打磨得娴静温柔,她的火爆脾气依旧,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天景这孩子若交给她,如果不被她吓成哑吧,就得被她教成泼妇。

“哦,是了,起来,都起来吧!”锦阳帝入乡随俗,连“平身”都换成了“起来”。

赵家夫妇对望一眼,想姑妈肯定是伤心过度了,话说得乱七八糟。小雪要去看什么?那是她的什么?

“生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命,怎么会怪你!如果我不抓住这个机会,不知还要等多久,如果我就在古榆村呆着,那些书不都白读了,那些本事也白学了!这场险值得冒,要是我真的那么倒霉,死就死了,我不在乎!

女孩子嘟起小嘴叹口气,“我叫赵念雪。家住在古榆村,就在前面。我没有父母,我是被赵奶奶收养的。不过,您说的对,奶奶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皇上,您能让车停一下吗?我要回家了。”

众人一起叩,齐声道,“微臣不敢!”

锦阳帝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笑道,“午华,你也太小心了,就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也值得你这么紧张?”

翊雪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杯就唇,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残茶,那样子,倒仿佛杯中是醇厚烈酒。

念雪应着,揉了揉酸困的眼合上书本,如果赵嬷嬷识字并有些文化,一定会让封面上龙飞凤舞的《践世录》三字吓一跳,那是一部被大渊朝太学国子监列为必读书目的治国经典,这本书,也同时放在锦阳帝的龙书案上。

那个晚上念雪彻夜无眠。遭遇僵尸的恐怖她已经不在意了,使她全无睡意辗转思量的是今天新拜的师傅。那个黑袍道人神秘出现,救她和虎子于千钧一的危局,然后收她为徒。似乎跟她和翊雪的相遇有点像。但这道人和翊雪却有天壤之别。翊雪虽非人类,却是温暖有人性的,因为体质所限,她能学习的东西并不多,但翊雪非常用心的选择了适合她的技能,倾力相授,毫不藏私。

现瞳术无用时,念雪确实是傻了,被他一拉才回过神来,马上转身继续跑。可是没跑出多远,脚步踉跄的她就绊到了一块石头,摔倒的同时,她听到左脚出“咯嚓”一声细微脆响,然后就是钻心剧痛,她挣扎着,努力了几次也无法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