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太后的拧眉,萧王倒是淡定的很,他在太后的身后,慢慢勾起了自己薄薄的唇畔,饶有兴趣的跟随着太后,登上了晖仁宫的台阶。

沐自修垂低了几分眸子,轻轻摇头:“回皇上话,怎么说墨王也是先帝的子嗣,如今先帝驾崩,皇上已经登基,就算萧王狼子野心,也总是会有所收敛才是。”

因为沐云白从小便跟随部队出征,所有并没有家族礼仪的束缚,再加上他性格奔放,从不将世人的说辞放在眼中,所以在他的眼中,无论他和沐扶夕长大了多少,都是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姐弟之。

孙聚匆匆走到绍凡的身边,低低问了一声:“皇上,可是能开城门?”

她就像是一天女误入了凡间,在她的身上,似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和苦痛。

“皇上怎么这么晚了会过来?”太后睁开眼睛,笑着拉住了绍凡的手。

晖仁宫门前,亮着所有的灯笼,一个婀娜的身影,在许多人的簇拥下,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听闻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身影回身,见着了刚刚迈进院子里的绍凡,一张冻得通红的面颊,是难以遮掩的喜悦。

“小姐——”门外,忽然想起了婉晴的声音,这使得沐扶夕清透的眸子迅速的收敛了几分。

今日那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从晖仁宫离开之后,并没有朝着其他的寝宫走,而是直接朝着凤鸣宫的方向去了,这说明,绍凡只是在登基之后立她为了皇后,而对延和并没有册封。

孙聚会意,上前一步,以双手摊开了明黄卷轴,提着嗓子,高呼出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侯府长女沐扶夕贤良淑德,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朕心甚悦,特封沐扶夕为皇后,封号绥妙,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此——”

随着沐自修的起身,一直站在沐自修身后的满堂春上前一步,对着绍凡弯了弯腰身:“皇上,臣听闻,前来我元清连婚的大丽国延和公主,已经抵达后宫,如今皇后已即将册封,不知皇上可是打算封延和公主何等称号?”

“恩,起来吧。”沐扶夕伸出手臂,待刘人贵起来后,又道,“时辰也是不早了,如此深更半夜的折腾,不知道刘侍卫长在找寻什么?”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靠着假山嘘嘘喘气的婉妃,轻轻的笑了起来:“我听闻太平郡主已经住进宫里有几日了,是不是就等着太子登基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皇后了?”

坎纳紧跟以后:“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位元清的太子妃武功确实不一般,若是硬碰硬,属下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延和越听越是心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沐扶夕不但会说大丽话,更是能将大丽话说的这般流畅,更有甚者,沐扶夕竟然能一字不落的重复下来,跟刚刚绛珠他们所有人说过的话,没有丝毫的语分差。

延和的脸上也是没了笑容,虽然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生了什么事,但是听闻着那从绛珠口中出的撕心哭喊,她始终是坐立不安的。

刚要迈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在孀华的诧异中,沐扶夕微微转身,对上那女子很是嚣张的眼神,她眉眼舒展,面目平静:“难道大丽国就是这般奴才的么?”

绍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臂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掀起袍子,进了车厢。

“这一冷一热的,一会我直接让太医去晖仁宫给你仔细的瞧瞧。”绍凡说着,满眼的心疼。

现在主子的心都不怎么好,他这个时候还是别跟着添乱的好,不然到时候惹火烧身了,可没人帮着他披大氅。

说实话,沐扶夕挺喜欢墨王那一双,永远像是泡在酒水里一样的眸子,虽然不剔透,但却足够醉人。

沐扶夕听闻,轻轻的点头,慢慢闭上了眸子,安静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她沐扶夕可以为了爱隐忍一切,但她绝对做不到不忠不孝,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头花白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事,而对着一个女人卑躬屈膝。

远处高墙的贤贵妃,清晰的看见满堂春那慢慢举起的长刀,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身下的围墙,她轻轻摇头,淡淡呢喃,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了面颊:“不……不……”

沐扶夕浑身僵硬,脑袋轰轰作响,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高台上,长袍及曳地,满目威严的皇后,一颗心冰冷到了极点。

顺着彻底卷起车帘的车窗望去,她可以清晰的看见附近有许多的暗卫在涌动,和守护在广安殿前的侍卫骚动,她知道,也许再过不久,广安殿前的这份安逸,将沉浸在一片的厮杀之中,可能有人会死,也可能有人会伤。

身子下的马车缓缓驶使动了起来,车厢内安静一片,沐扶夕转眼朝着窗外看了去,开始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可随着马车驶动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从漠然,开始了疑惑,最后,当马车拐出狭窄的两侧,继续朝着前方行驶的时候,她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了。

“你不走?”她问,拧起了秀眉。

他语气亲昵的像是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似乎沐扶夕刚刚的话,不过是在与他羞涩撒娇。

但是现在,他的母后竟然是想要了墨王的命,这是他实在不愿去面对的事。

元清朝堂,并无人姓墨,所以这个墨字究竟代表了谁,沐扶夕心知肚明。

孀华在沐扶夕迈出浴桶之后,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长衫罩在她的双肩上,仔细的为她系上了颗颗纽扣,才搀扶着沐扶夕朝着里屋走了去。

绍凡微微抬眸,看着墨王那与生俱来的邪魅慵懒,微微露笑:“能放的上台面上来说的,都不算是威胁,墨王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沐扶夕并不着急,见满堂春满是讶然的看着自己,似蓄着水的杏核眼轻轻一瞥,便扬起了唇角,不过是佛水一笑,便足以倾国倾城。

“满相。”沐扶夕根本没有朝着婉晴看去半眼,而是直接举起了自己已经开始流血的手背,“这便是被紫娴郡主银簪所刺的伤口,那银簪上被人涂抹了癞欢,所以扶夕为了保住自己的手臂,便不得不刮下了所有被癞欢侵蚀的皮肉。”

喘了几口气,满堂春也是开门见山:“太子妃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老臣没那么时间在宫里长呆。”

满堂春本就因为自己要来巴巴的找一个小辈而不舒服,如今一听沐扶夕竟然睡觉去了,当即沉下了面颊:“呵……这是何意?”

现在,只要满氏一族对沐氏一族一个不满,他便直接可以找皇后协商下一任皇后的人选,从满氏一族挑选。

“紫娴的性子,倒是愈的没有个规矩了,明日让母后把满氏唤进宫里可好?”他仍旧托扶着她的手。

沐扶夕幽幽一笑:“如果我说是紫娴,你信吗?”

“记得是记得。”孀华点了点头,“难道和这事有关系?”

被关在门外的婉晴和孀华没有丝毫的困意,不停的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气,她们已经被关在门外足足几个时辰了,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这让她们怎么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