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跟在婉妃的身后,一同侧身走进了假山之中。

“是,小姐。”院子里的孀华早已酸了手臂,垂眸扫了一眼面颊肿如馒头,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绛珠,转身走进了屋子。

随着延和的话音落下,其他人的目光,均是纷纷落在了沐扶夕的身上,有担忧的,有好奇的,有震惊的,还有就是等着看好戏的。

刘兰福从震惊之中回过神,赶忙爬起了身子,一边上前拉住了绛珠的胳膊,一边又招呼过来了几名小太监前来帮忙。

“大丽人。”沐扶夕轻轻一瞥,并没有太大的表,这几男几女,她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她刚刚见过,因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在延和身边的侍卫和婢女。

“绍凡,你其实无需和我解释的。”沐扶夕淡淡的一笑,抬眼对上他欲又止的唇畔。

不过……沐扶夕想不明白,先帝才刚刚驾崩,明日绍凡又面临着登基,如此的非常时刻,就算是有外来的皇族出驶到了元清,皇后都是不会留宿她们在皇宫的才是啊。

绍凡勾了勾唇,微笑荡漾在唇角:“墨王如何了?”

“叩叩叩……叩叩……”

这种疼,无法语,却深埋心底。

一个皇帝,不但要有扛得起江山的肩膀,还要有一颗四面玲珑的心,而绍凡的天资独厚,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沐扶夕一愣,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钳制慢慢松懈了下去,但她却已没了开始的喜悦,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如果这一次她选择了什么不管不问的话,那么她将会后悔终生。

广安殿前,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墨王和沐扶夕的身上,感受着从四处传来的这些,各有所意的视线,沐扶夕轻轻的道了一声:“现在收手,也许还来得及。”

台阶下的沐自修见另一旁的满堂春,不断的给安插在附近的暗卫示意眼神,虽然他不能回头,但他却也猜想得到,也许是墨王有了什么动静,可是他抬眼朝着绍凡看去时,见绍凡仍旧面色平静的专心听着祖训,不禁心里泛起了狐疑。

清冽的麝香,扑面而来,有力的心跳,震耳欲聋,沐扶夕从小到大,除了绍凡之外,哪里还和其他的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虽然心里冷漠,但面颊却是当即红了起来。

他存在在这个后宫之中,就好像是一个永远让人无法解开的谜,你觉得他会反抗的时候,他却只会微笑着看着你日日防备,可当你真的松懈下来的时候,他却会一招出手,直接打在你的七寸上,让你只看着他那如初的微笑面庞,无力挣扎。

“太子妃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是因为担心太子,还是不喜欢被囚禁?”

“是啊太子,剩下的事交给微臣处理便好。”满堂春虽然一直自负自傲,但绍凡毕竟是未来的元清帝王,就算他再目中无人,对绍凡的奉承还是少不了的,到底绍凡是以后元清的君,而他将会永远是元清的臣。

那黑衣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放在了沐扶夕的面前:“太子妃请看。”

只是景德帝,包括元清整个的朝堂官员都没有想到,萧王不但在三峡关得以存活了下来,还在每年的动乱之中获得胜利。

要不是他那雪白的手指,莹润的指尖,时不时的轻轻翻动书页,这一副的仙韵之态,难免会让人误以成是一幅仙姿画卷。

满堂春哪里知道事竟然展成了这样?一时愣在了原地,朝着沐扶夕看了去:“这……”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子,一边撕扯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唇角上扬面色平静,似乎她正在慢慢撕扯的根本不是她的伤口,而是另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

满堂春不是武将出身,自没有沐自修那般的好身板,再加上他平时荣贵惯了,身材福的很是明显,如今这般卡在椅子中间,不上不下的别提多难受,不到是片刻的功夫,支撑的手臂便是抖了起来。

不过是什么目的都好,虽然他并没有跟沐扶夕接触过,但是他都不打算将这个自己的晚辈放在眼里。

“沐侯——”

放下手中的汤碗,沐扶夕慢慢转过了身子,看着满身沾满了寒气的绍凡,和他那清秀面颊上挥散不去的疲惫时,心疼的叹了口气:“怎么不回寝宫?现在都已经是三更了。”

沐扶夕也是笑,面颊虽仍旧苍白,却没有分毫的萎靡之色:“墨王严重了,我自然有分寸。”

况且紫娴的性子虽然蛮横刁钻,但却不是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若是她自己的话,就算是她想到了想要下毒害自己,她也不过只是想一想,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孙聚紧跟在后,一边小跑着步子,一边道:“奴才确实是见着血了,不过那时刚巧墨王路过,已经送太子妃回晖仁宫了,这个时候,估计太医已经为太妃子包扎了伤口才是。”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门口,婉晴仍心有余悸的朝着屋内张望:“孀华,你说这个墨王该不会是打什么主意吧?”

这种战栗,与愫无关,只是来源于无止尽的恐惧……

“啪——”

“没什么意思。”沐扶夕悠悠而笑,唇角冰冷,“只是想告诉紫娴郡主一声,轻紫娴郡主以后称呼我时,唤我一声太平郡主,而不是‘你’,还有,我沐氏一族并不是紫娴郡主可以直接称呼的,轻紫娴郡主在称呼的时候,叫一声沐侯府,沐氏的荣誉,是沐氏的祖先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这是开国皇帝给的荣誉,岂能是你说抹杀就能抹杀的?再者,我与太子的婚约,确实现在已经作废,如果紫娴郡主有那个想法或者能耐,便来抢好了,我沐扶夕随时等着你。”

绍凡再次看了看沐扶夕一眼,恋恋不舍的转身坐上了玉撵。

看着他薄薄的唇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清晰,沐扶夕悄悄红了面颊,却没有半分的扭捏和挣扎,慢慢闭上双眸,全心等着承受他这温柔的一吻。

“去我的寝宫,藩王曾经进贡来的雪山灵芝给母后送来。”

如今见绍凡与沐扶夕站在一起给皇后问安,不禁轻轻的笑了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皇后娘娘来得正是时候,里里外外都是自家的人,说句大白话,皇后娘娘是个当娘的,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儿媳恩爱有加,恐怕是开心的就是让您回避,您都不会回避的。”

她虽然不知道那封信上说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前来送信的人一定是老爷或者安排过来的,这事虽然也不算得什么大事,但让其他人听了去难免会多生是非。

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贤贵妃慢慢走下了门槛,扫了一眼仍旧挂着笑意的墨王,轻轻的开了口:“太子妃可是受到了惊吓?”

撇了一眼窗外挂满枝头的积雪,沐扶夕淡若流水:“太子登基之时,墨王离开之日。”

绍凡?沐扶夕回,看着桌子上那还冒着热气的屉子微微露笑,转身靠着桌边而坐,望着桌子上那屉子里的水晶饺子,只看不动。

她不知道这算是绍凡给她没走完大婚的弥补,还是给她身后的家族一个交代,但其实在她的心里,这一切其实都是多余的,因为她的在乎的,从小到大,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

晖仁宫的门口,婉晴与孀华站在院子里,一边抱着肩膀一边躲着快要冻僵的双脚,两双同样带着担忧的眸子不停的朝着门外张望,当终是见着了绍凡抱着沐扶夕走进门口时,均是双双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