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沐扶夕是真的怒了,因为她看不起墨王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知道沐扶夕被劫持,皇后一定比他先知道,因为这个宫里早已被皇后布满了眼线,看当他进来看见一脸喜色的满堂春时,心下一沉,就算没人告诉他究竟生了什么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更何况,那个人是朝朝暮暮相伴在她身边的人。

其实沐扶夕对这个从小便远离开元清的萧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她知道的,无非都是一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罢了。

“吓了便吓了。”皇后眉眼一抬,“满相可有派人传话过来?”

其实不单单是婉晴,就连满堂春也是怔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沐扶夕为何好端端的,会将话题转在一个婢女的身上。

“既然满相不相信扶夕的话,那么扶夕只能用行动来说服满相去相信。”沐扶夕一边说着,一边仍继续解着手臂上的纱布。

“呵……”沐扶夕笑了笑,并不对满堂春带着讽刺的话过于在意,微微朝着侧厅伸出了手臂,脸上笑容依旧,“刚刚好才是最好,满相里面请吧。”

她在来的时候,特意将附近的路都走了一遍,现在走的这条路,虽然并没有彻底的清扫掉前几日的积雪,但是相对于其他的几条路,算是最为保险的。

其实从最开始,沐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便不低,不过不低是不低,但因为在朝中还有满氏一族的支撑,而且满家又出了一位皇后,所以相对来说,奉承满氏一族的人,远远要比奉承沐氏一族的人要多。

看着桌子上那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浓褐汤药,她慢慢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沐扶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

墨王见出了孀华的扭捏,这次倒是没有迟疑,直接将手中的被子放在了桌子上,趁着孀华倒水的功夫,转身坐在了软榻上。

孙聚站在一边面上陪着笑,其实心里在狠狠的流血,紫娴郡主哪里是害羞啊?是那个样子根本没脸面对太子才是吧……

她们二人的印象中,墨王邪魅而俊美,他有着和太子相似的面容,从远处看似乎分不清彼此,但是走近了之后,墨王和太子的区别,特别显而易见。

看着自己在墨王钳制住的手臂,她浑身颤抖的几欲哭泣:“你究竟想要干嘛?刚刚那个人哪去了?你是不是杀了人?”

紫娴似乎也是没想到墨王会过来,看了看自己被钳制住的手腕,自是看出了他是偏向哪一边,口气中的妒意不但未消,更是又增添了一层。

沐扶夕突然的一声厉呵,吓得紫娴当即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一双消瘦的肩膀在寒风之中瑟瑟抖,虽然她满心的不甘,却在这一刻,被沐扶夕呵在了原地,无法挣扎。

嬷嬷是绝对不会和他闹脾气,宫女就更不会,因为他是主子,是爷,而她们不过是低等的奴才,至于沐扶夕,在他的印象当中,她从来没和他闹过脾气,不要说是像现在这般大哭大叫,就是连不开心的别扭或者是冷战都没有过。

所以如果皇后愿意放下手中的一切,安心的做她的太后,沐扶夕也并不会如此算计,到底她是绍凡的养后,她自会好好的孝顺于她。

然就在她把结果设想成最糟糕的处境时,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声,打破了这份让人压抑的安静。

两个人正说着话,皇后由着贴身宫女阮姳从内侧的屏风走了出来,看着桌边笑意正浓的沐扶夕和绍凡,轻轻的咳了一声:“咳……”续后,回眸对着身边的阮姳打笑,“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这刚刚好的卿卿我我。”

沐扶夕独自一人靠窗边而站,看着外面迟迟不肯融化的积雪,面色平静。

贤贵妃有多疼爱墨王她是知道的,难道说墨王对贤贵妃并不在乎?或者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还是说,他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如果赢了,她就是太后,如果输了,她和墨王便无一能活,在性命与权位之中,她赌不起,所以只能选择后退一步的保住自己和墨王的命。

伸手关上窗子,沐扶夕扫了扫桌子上的精美菜肴,不带任何感的收回双眸,转身朝着里屋走了去。

她如此的装傻,一是不想让绍凡觉得她心思太重,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帮这位没有交的贤贵妃。

沐扶夕本就是故意摔倒,她只是想用这个小小的伎俩和绍凡打破僵局,不想绍凡竟然将她跌倒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就在沐扶夕僵滞在原地时,忽然一个模糊的身影撞进了她的双眸之中,愕然抬眼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抹逐渐朝着自己前行而来的身影,沐扶夕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刚迈进了里屋,沐夫人便关上了房门,朝着窗外扫了一眼,回眸时更是握紧了沐扶夕的手:“如今先帝驾崩,朝中动荡不堪,扶夕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扶夕想要就此平安一世,为娘大可以回去和你爹爹……”

“扶夕?”他以为她已经醒了过来,不仅放轻了声音缓缓开口。

宣纸上的字迹已经干滞,沐扶夕扶着桌子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微微前倾了几分的身子趴在了身前的台案上,闻着宣纸上传来的淡淡墨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坐在正堂里的皇后见绍凡的身影越走越远,伸手招呼来了自己的内侍刘兰福:“让内务府以本宫的名义给沐氏一族传个话,就说先帝驾崩,本宫因顾忌太子妃心绪不安,故让沐夫人进宫看望。”

孙聚一听,直接跪下了身子,口气无比惶恐:“奴才罪该万死,不敢妄自揣摩主子的想法。”

沐扶夕点了点头,谢过了皇后,便安静的跟着小福子走出了凤鸣殿,皇后不挑明了说,她也心知肚明,自己还未和绍凡走完婚嫁,又怎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一路上,她无暇顾及着周围的景色和脚下的路,一个心刻满了绍凡二字而装满担忧的心,坠得她焦虑不安。

绍凡……沐扶夕的心尖一颤,丝丝温暖顷刻入肺。

饶是那红妆再为壮观,那嫁娶再为奢华,对于她来说都只是进眼不进心,因为此刻她的心仅装下了一个人,便再容不得其他……

不过既然墨王敢将她带走,明日祭奠大礼上,就一定会带着她与绍凡正面为敌,如果真要是撕破了脸,恐怕整个朝堂将会再次陷入动荡之中。

只是……

她想不明白,以墨王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是完全和有两大家族鼎力的绍凡相抗衡不了的,她觉得墨王的性子并不会这般的鲁莽才是,保守起见,他就算是不想让绍凡登基的话,也应该在私下里动手脚,阻止绍凡登基,然后等着萧王回来,让朝堂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

难道,墨王如此的拼尽一切,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