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需要自保没有错,但是她办不到,用别人的鲜血,去换取她的安逸。

萧王已经带兵朝着元清的方向一路疾驰而来,不出几日,便可抵达元清。

“没错,这是奴婢亲口问回来的话,断不会有错。”阮姳想了想又道:“而且太子妃那个被责罚的婢女现在还躺在厢房里养着,虽然并没有大碍,但看样子暂时是不能出屋了才是。”

“小,小姐……”婉晴一愣,不懂得沐扶夕的意思。

满堂春并搞不清楚沐扶夕想要干什么:“太子妃这是何意?”

他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沐扶夕,也不承认她的太子妃身份,但无奈皇后的认同和太子的宠爱,让后宫之中的人都对沐扶夕以“太子妃”相称,如果这个时候他改口不叫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失了气度,和一个女子较真儿。

“是。”孀华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晖仁宫的方向走了去。

这些围在沐自修身边的官员们,有的是一直与沐氏一族联盟的,有的是见沐氏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如此稳固,特意来此奉承的。

随着二人的离开,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沐扶夕静静站在台案后许久,才慢慢走到了桌边,靠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

长时间的相处,让她对沐扶夕在主仆之上,又添加了一份其他的愫,似朋友,也似亲人……

她虽然能猜想的到沐扶夕应该是拒绝了墨王的好意,不过让她一个奴婢开口管一个王爷要东西,这个胆量她还是没有的。

他何尝不知道紫娴对自己的态度?只是他心里已经装了沐扶夕,便再也装不得别人了。

她们知道墨王这个人,但和墨王接触的并不是很多,大多数的时候,她们都是在跟着沐扶夕进宫时,才会偶尔在后宫碰见墨王。

不过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疼,随着眼前天旋地转,待眼前平稳时,她已经被墨王压在了假山上,动弹不得。

他从来没有像是此刻一般,这么庆幸的某位主子的到来。

“闭嘴!”

如今见紫娴这般无理取闹的坐在地上哭,很是无奈的朝着沐扶夕看了去,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性都是有限的,不是比他年长的嬷嬷,就是比他年轻的宫女,再有就是沐扶夕了。

能够当上太后的女人,一定是后宫之中的王者,她们争权夺势了半辈子,尔虞我诈了那么多年,都已经累了,乏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后的位置上,谁都想落下个清净,因为就算太后再无权,但地位在那里摆着,虽然谈不上能够改变后宫风气,但起码的威严还是有的。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沐扶夕在脑海之中不断的想着各种可能性,在这种压抑到几乎让人崩溃的安静中,她甚至是已经做好了绍凡与皇后翻脸之后的打算。

沐扶夕瞪了绍凡一眼,佯装生气,但眼中是根本遮掩不散的浓浓笑意。

晖仁宫的院子里,烛光淡淡,橘黄映血。

可如今她这般大张旗鼓的要断了贤贵妃的势力,但墨王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是求之意,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边看热闹,这让沐扶夕怎能不诧异?

现在沐氏一族已经公开在朝中帮衬太子,就算她膝下的墨王再过拉拢,恐怕也难以与庞大的沐氏一族所抗衡。

呵……沐扶夕唇角勾笑,转身再次朝着漆黑的夜看了去,这一曲的美人吟是一位被薄男子抛弃的才女所作,声声悲怆,调调寂寥,孀华随意的这一句,还真是概括的得当。

其实她心里清楚记得这件事,因为当初她的姨娘奶奶,就是皇宫里的贵妃,而下命赐死她姨娘奶奶陪葬的人,正是现在的皇后娘娘。

绍凡密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牵动了碰触在沐扶夕脚踝上的指尖也跟着颤动了几下,待再次抬眼时,眼中的担忧早已凝结成了寸寸的心疼:“扶夕,是我急躁了些。”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为了疑惑而止步不前。

沐扶夕对着婉晴和孀华示意了一下,留她们二人在正堂看守,自己则带着沐扶夕进了里屋。

不知是他的动作惊扰到了她,还是她本来就浅眠,就在他转身想要朝着床榻走去的时候,她忽然拧了拧眉头,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面前的气息。

所以在这种进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无路可选的局势下,皇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孙聚一愣,赶紧点头:“是。”

绍凡听闻,冻僵的唇角勾了勾,想要笑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孙聚,若是江山美人让你选,你会选择哪一样?”

太后对于沐扶夕的允诺很是满意:“果然扶夕配得上冰雪聪明四个字。”眼中的震慑少了几分,伸手将地上的沐扶夕扶了起来:“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皇宫里也就晖仁宫有地火,你便先去那里暂住一些时日吧。”说着,不等沐扶夕开口,直接招呼来了一名小太监:“小福子,你去给太子妃带路。”

雪压枯枝头,风卷绿松寒,沐扶夕跟着老太监的脚步绕过了水榭亭,路过了八宝阁,缓缓朝着凤鸣殿的方向走着。

花轿内的沐扶夕松了口气,随着喜帘的掀卷,她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了花轿,突然降临的寒冷,让在轿子里多时的她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抖,随着头上的盖头轻微的晃动了几分,一双墨黑的翘头暗纹长靴,便落进了她的眼。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浩荡,足以鸣震元清,却独独在沐扶夕的眼中沉淀如落幕。

看来先帝的对的,在临终的时候,给绍凡下了个‘死套’,让他永远都走不出来皇室的禁锢,让他心甘愿的接受她施加给他的一切。

幽幽的叹了口气,皇后的头疼愈愈加重,她知道很多时候自己的相逼太过残忍,但是她没有办法。

绍凡有着足够的冷静和自持,但是他却缺少了一个帝王该有的狠心与抉择,她必须要让他不断的面对现实,因为只有那血淋淋的现实,才能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扛起鹿家的江山。

灯烛灼灼,香烟缭绕,轻纱罗帐,安逸闲适。

沐扶夕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如果要是那些暗卫提前告诉自己,是墨王要找她过来,那么此刻她一定会觉得,她还沉睡在黑暗之中没有醒来,而眼前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个梦境罢了,毕竟这里和‘劫持’相比,意义上相差的太多了。

慢慢坐起了身子,转眸而望,便是看见了此刻正坐在软榻上,那一抹纯白色的新长身影,正托举着手中茶杯,自斟自饮着。

有那一刻,她是雀跃的,她以为那是绍凡,她以为绍凡在她昏迷的时候,将她从那些暗卫的手中带了回来。

可再一细看,她不禁勾唇自嘲,那抹影子虽然与绍凡的身材相差不多,虽然也是穿着一袭刺目的白袍,但是他的身上,却充满着一种邪魅的慵懒,而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温润如水。

“这么快就醒了?”墨王听见声音,微微转身,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意打量着沐扶夕,“不愧是精通武学的沐家女儿,身子骨果然不同于常人。”

沐扶夕面色平静,并不打算和墨王闲聊:“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好了。”

墨王幽幽一笑,天然的媚态自眼角化开:“必须要慢慢说才好。”

“为什么。”

“因为到明日祭奠大礼结束之前,太子妃都要跟在本王的身边。”

沐扶夕虽然不懂墨王的意思,但她却并不害怕:“你以为你手下的暗卫能懒得住我?还是墨王你自己能留得下我?”

墨王的面颊上仍旧笑容淡淡,轻轻扫了一眼沐扶夕,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放在唇边,一边轻轻吹动着不断冒出来的热气,一边悠然道:“太子妃似乎是忘了,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软骨散。”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四方的小药包,放在了桌上,慢慢喝起了手中的热茶。

“你竟然给我下药?”沐扶夕说着,伸掌握拳,可饶是她用尽了浑身的内力,仍旧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要想留下满身武艺的太子妃,不动用一点非常手段,怎么行?”墨王说着,慢慢站起了身子,一步步朝着沐扶夕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