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满堂春先是一愣,随后对着一边的绍凡笑了,“估计是这个丫头害羞了,哈哈,知道害羞是好事啊!”

“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你……”她说着话,朝着墨王的身后看了去,可她讶然现,刚刚那具男尸,早已不见了踪影,在墨王的身后是干净的假山石,嫩绿的青草地,似乎刚刚的那一切恐惧,都是来源于她的幻觉。

沐扶夕笑,眉眼之间凝聚着散不开的寒冷,逐渐冻结成冰:“闹够了,麻烦请紫娴郡主离开,没闹够,请紫娴郡主离我远点再继续。”

但是他敢确定,那些富家子弟一定没见过沐扶夕如此自信的一面,如果他们要是看见了,想必就算是圣旨,也会阻拦不住他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沐扶夕摇了摇头,抬手下意识的抚摸上绍凡的眉心:“我没事,别皱眉,像个老头子一样。”

“这么说,你知道皇后惊动满氏一族的用意?”沐扶夕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手指上,转在了他的面颊上,看着他愈清瘦下来的面颊,更多的是无以表的心疼。

而她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与皇后对立,所以现在既然皇后让了一步的掀过了她杖死人的事,她也可以跟着退一步的接这个暖炉,说到底,她顾忌着绍凡,不能和皇后太过僵硬。

原来,绍凡只是以为她受不得拘束。

“喀!”的一声,是手中茶盖掉落在茶杯上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吓得刘兰福一个哆嗦,再次“噗通!”一声的跪了下去。

沐扶夕听闻,轻轻回眸,看着身后那个慵懒之中又带着点邪魅的墨王,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诧异的。

贤贵妃一愣,果然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的轻悠,垂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待再次朝着沐扶夕看去时,眼中仍旧带笑,可那笑容却是比刚刚慎重了许多。

顺着箫声来源的方向,她眺望去远处的亭台阁楼,眼中虽是不见吹箫之人,心里却是明了这箫声来源于何处。

虽然贤贵妃给沐扶夕的感觉很清淡和平易近人,又是墨王的养妃,但沐扶夕却和这位贤贵妃谈不上有任何的交。

忽然:“哎呀!”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持续依旧的安静,使得一直走在宫道上的绍凡立时停下了步伐。

从她几年前来宫中找绍凡,在经过后花园时无意撞见了墨王与皇后宫里宫女之间的苟且之后,墨王便一直对她这般的表面有理,背地轻浮。

沐扶夕带着感动与几分的惶恐,赶紧上前几步跪在了沐扶夕的对面:“太子妃娘娘怎可对我这个一介妇人行此大礼?”

如今孀华与婉晴双双去了西厢房,使得这本就空旷的庭院更加增添了几分的寂寥。

沐扶夕看着孀华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后宫中的女人,何来的喜爱和厌烦之说?有的不过是有用和无用之别。

如今先帝驾崩,若是绍凡不趁着这个时候抓紧讨好沐扶夕,在沐氏一族的维权下登基上位,那么等错过了时机再想来过,便早已为时已晚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绍凡仍旧望着远处,不曾回头。

“呵……”一声低笑的想起,是皇后先行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静。

什么!沐扶夕的心也是跟着一颤,不过良好的自持让她并没有大哭大悲,在所有太监宫女跪倒在雪地上的时候,她只是默哀了片刻,便对着打头的老公公客气的开了口:“劳烦公公带路吧。”

绍凡……

伴随众人的道贺声,沐扶夕由着四人搀扶,慢且稳的迈步走出了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沐侯府。

“你也这么觉得吗?”沐扶夕轻轻叹了口气,“看样子紫娴是让人使了坏,你还记得前段日子听娘亲说过,满府迎娶了又一房妾室的事么?”

“记得是记得。”孀华点了点头,“难道和这事有关系?”

“不过是一些算计人的手段罢了。”沐扶夕冷冷勾笑,“早就听说这个新来的妾室很是受宠,紫娴母亲满氏的那个性格有那么善于嫉妒,估计那个新来的妾室没少吃满氏的亏,而那个妾室想必也是个烈性子,既然斗不过满氏,便将目光转在了紫娴的身上。”

“难道那个妾室会算吗?”孀华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难道她就知道紫娴一定会与小姐有争吵?”

“哎……”沐扶夕叹了口气,“和算没关系,紫娴的性格一向张扬跋扈,估计是那个妾室知道紫娴进宫,才会特意在她的簪子上下毒,因为她知道,无论紫娴和谁吵起来了,一旦动了簪子,那么紫娴的下场都不会好过,毕竟是在皇宫,就像是你说的,岂能容得下她撒野?”

“那么这件事,小姐打算怎么办?”

经由孀华这么一说,沐扶夕才想起来:“孀华你赶紧去将给我看病的太医找回来,这件事切不能传出去,我不想让绍凡……”

没等沐扶夕把话说完,孀华便是笑了:“小姐放心吧,这些事刚刚墨王都已经交代过了,就连给小姐看病的那个太医,都是墨王派婉晴单独去请过来的。”

“又是墨王?”这次,沐扶夕不得不呆楞住了神。

“是啊。”孀华笑着从被格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子,一边给沐扶夕换被子,一边笑着道:“奴婢也是没想到墨王竟然如此有心,不但是将小姐亲自送了回来,更是对所有的事都严加叮嘱,只不过……”说到这里,孀华下意识的朝着沐扶夕看了去。

沐扶夕问道:“只不过什么?”

孀华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不过墨王在看小姐时,那眼神有些奇怪,因为那种眼神,奴婢只在太子的眼中看见过。”

沐扶夕拧眉:“你说的是担忧?”

“不单单只是担忧,似乎还有其他的。”孀华考虑了很久,仍旧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只能模糊的说:“那种眼神和太子很像,如果要是离远一些去看,就连奴婢都会以为,抱着小姐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太子,而且婉晴……”

“休得胡说。”沐扶夕直接打断了孀华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呵斥,“这话岂是能瞎说的?看错了就是看错了,况且我与墨王根本不相熟,他又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待于我?”

孀华知道沐扶夕在这种事上特别认真,自然是不敢再说:“小姐消消气,奴婢知道错了,这话奴婢断不会再说。”

这边的话音刚刚落下去,婉晴端着已经熬好了的汤药走进了屋子,先是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递在了沐扶夕的面前。

“小姐,这是刚刚一个小太监送来的。”

沐扶夕伸手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便觉得心中酸,因为这信上的字迹她并不陌生,是她爹爹派人送过来的。

信上不过是只字片语,不过却是让沐扶夕看得越来越惊心,她没想到满氏一族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才刚刚参与了太子登基的事宜,便要和自己的爹爹开始谈条件。

其实说是条件,无外乎就是一个威胁罢了,因为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满氏可以同意沐氏长女封为皇后,但相对的,沐氏次子必须要迎娶满氏紫兰为妻。

也就是说,满家的人可以不去和她争这个皇后的位置,但是她的弟弟,必须要迎娶满紫兰,也就是满紫娴的妹妹为妻。

她明白满府想要和沐侯府连婚,以此来达到表面同盟的局面,但是在这件事的背后,她却不能不去心疼她那个常年征战在外的弟弟——沐云白。

沐云白自由性子豪放,不喜欢拘小节,因生得俊美,所以从他十三岁开始,前来上沐侯府提亲的人,便是排成了排。

沐扶夕永远都记得,沐云白在看着那些前来求亲帖子的反感,因为她的弟弟和她一样,不喜欢被权利和政权所束缚着。

只不过,她心甘愿的去接受自己的束缚,因为在这个束缚之中,有绍凡的陪伴。

但她的弟弟却不甘心接受任何的安排,甚至是宁愿从军行战,远离家门,为的就是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自由。

如今,她的幸福触手可得,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成为她这场幸福的牺牲品。

这是她的不忍,也是她的心疼。

“扶我起来。”沐扶夕说着,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虽然此时的她仍旧没有完全的恢复体力,但是和刚刚相比,已经算是好了很多。

“是……”孀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沐扶夕搀扶到了台案后面,见沐扶夕竟然伸手拿起了笔架上的毛笔,不禁赶紧在一边磨起了墨。

沐扶夕的第一封信很是简单,不过是让他的爹爹稍安勿躁,先不要答应了满氏。

不过在写完了第一封之后,她又提起了毛笔,而这一次,她写给的是满府的满堂春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