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小姐过奖了。”他也不再念叨程墨苏外出的事,拿了书便回去研读。

“是,他说上官临正往热省赶来,只带了百来人,但新北原驻军是其父的部下,应当会归顺于他,哦,他今天恐怕已经到新北了。”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

“你别放在心上。”上官少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里的她柔婉安静,“他叫张斥启,和我一般年纪,是我父亲的旧部。”原来那张斥启也不过十七岁的样子,程墨苏倒觉得有几分好笑,明明看起来就长了张四十岁的脸。见她白皙手指遮挡住了笑意,上官少弈嘴角不觉也上扬了几度。

“少帅,你为什么把她打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下官一枪……”

“你不要骗我。”她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哭腔,“你和佐为哥哥知道我只会一点德语,怕我听到所以才用德语谈论事。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几个去公园玩吧。”程墨苏笑着提议道。少弈和萧佐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窗外阵阵袭来的寒风,她真的确定今天天气不错吗……

程墨苏细细想了起来,长长的睫毛瞬间定格,她不了解父亲的工作,也不了解金融界的任何事。程家树大招风,树敌肯定不少,可她一时半会真的一个人也想不起来。正苦思冥想之时,阿福跑来报告,轻轻附在少弈耳边说了什么,少弈那英挺的剑眉便又紧锁在了一起。

程墨苏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水眸紧紧闭了起来,长睫颤动,“刘叔,我竟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谋财害命。”谋财害命?!四个沉重的字眼直直撞击到刘管家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他不想害命!只是想用蒙汗药把所有人放倒然后卷一笔钱逃跑而已!

“我……哦,不,小人是……”新来的马童紧张到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看着太凶了啊,旁边的阿福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继续说道,“小人是……今早上任的,刘管家亲自点派的。”

“你好。”少弈与马克握了握手,叙述了一遍况,马克一副了然的模样,慢慢检查了起来。程墨苏悄悄踱步到少弈身边,调皮的风儿将她的衣袖与少弈的衣袖摩擦在一起,她低垂下眸子,漾起一个柔柔的笑容。

刘文塘心不在焉地接过碗来,只道了声,“知道了。”看着刘管家走远之后,他面色一变,今天在程府守夜的是他的好哥们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进来,既然进来了就溜达一圈再走,不然岂不是白来了?他大摇大摆地在程府晃来晃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

程墨苏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马上的空间很小,两个人几乎贴到了一起,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硝味道,让她格外安心,不知不觉中竟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微微一怔,只感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气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传来,直直钻入他的肺腑之中,紧绷的脸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少弈,今天怎么是你,刘叔呢?”程墨苏的笑容满满得要溢了出来,心也随之轻飘飘了起来。可是少弈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模样,“刘管家家中出了一些事,今早送小姐过来以后似乎他有几个亲戚闹上门来,他去处理家事了。府中除了他以外会开车的只有我了。”

少弈礼节性地微笑点头与他们一一道别,便拉着程墨苏退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程墨苏秀美微蹙,水眸静静地看着少弈,他刚才与那几个外宾笑谈的模样收落在她的眼底,慢慢烙在了她心里,挥之不去。

素手轻轻拂过光滑的喜帖,一双眸如潭潭的碧水,说什么筹集善款,其实只是想为办舞会找个好听点的名目罢了,她的眼睛瞥向别处,“我不想去,圣诞舞会年年都办,不是这个太太办就是那个太太办,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是很无趣。”

萧越哈哈一笑,点头道:“当然了,你的生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去找杭薇姐姐叙会子旧。”

“其实有些倦意呢。”程墨苏一双瞳眸如清澈的溪流,“爸爸不在就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少弈如寒星一般的眉眼上刚刚散去的冷冽之气又慢慢聚集起来,一不的踱步出去。程墨苏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越是接近他就越是感觉到有一面巨大的幕布横在她的面前,让她无法看清他本来的光景,只觉得他似一个不停从她面前闪烁而过的谜,静心定睛却仍扑朔迷离。

平时巧能辨的晴音此时也慌了神,在程墨苏的这种气魄下她就快要将实话吐露出来了,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这样说。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娇柔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是被迫的,我本在这边赏雨,谁知道刘少突然把我横抱起来扔进柴房,然后……然后小姐你就过来了。”她不能供出来这是刘管家指使的,否则她也脱不了干系,只能把所有罪责都赖在刘文塘一个人身上,可是她记得绢帕明明已经送给了少弈啊!难道……她殷红的唇畔绽放开来一个残忍的笑容,是了,肯定是少弈早就洞悉了他们的计划,反将了一军。

“呦,惊扰了苏妹妹那可是我们的不是了。”杭泰嬉皮笑脸道,“苏妹妹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风吟微微一愣,印象中确有这么一件事,可是……“可是小姐,刘少这几天奉了刘管家的命回老家探亲,走了好几日了怕是今晚才回来,藏书阁这几日都没有人管理。”

刘管家应了一声,偷偷抹了把手心的汗,这小姐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有的时候比老爷还难缠几分。他忙引少弈退了出去,刚一关上房门就登时换了一副嘴脸,颐指气使地问道:“喂,你叫什么?!”

“你看好喽,那家人以后可不要拦了,那个小姐就是程行长的千金,程墨苏。”

“林鸿尧为何杀人父母?”萧佐为不解极了。

“哎,这你都不知道,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申铭量登时来了劲,“少帅现了黄呈浩是内鬼,便将计就计装作相信了他,并且接来了他的父母。林鸿尧此人多疑奸诈,便认为黄呈浩仍是我们的人,所以就此杀掉一些将帅的父母,估计这平阳关守将的父母也被杀了吧。杀父之仇那可是不共戴天的,那守将当然要投入我军了!”

“不错。”上官少弈语带赞赏,也不去探究为何申铭量脑子突然变灵光了,道“林鸿尧此人自负得紧,根本不会派人去盯着黄呈浩的父母,可他却知道我把黄呈浩父母接来了,若不是我军中有内鬼通风报信那是什么?”他的语气冰冷,句句散狠意。

“少帅,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现在先带黄呈浩和一些部队进平阳关接收新部,等我出后,你和萧将军再去通知其他将领,说我临时改变主意,让他们去偷袭林鸿尧在察省存放粮草之地,地点已经在地图上给你们圈好了。”他将地图扔给申铭量,那份图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可若不是申铭量眼疾手快,只怕地图就掉进了火坑里,此刻拿着地图的申铭量手还有点抖。

上官少弈眸中的杀气令空气都有些颤,“让黄呈浩跟着我去接收部队,我军中内鬼必会再报林鸿尧,到时候黄呈浩便没有退路,他自知回不去林鸿尧那里,必会招出军中的另一个内鬼。”他将火坑踢倒在地,冷声道,“敢在我上官少弈军中耍花枪,我定让他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