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男子不想死。因为他心中的冰山,正在溶解。他甚至有了名字,是ely赐予他的——“左眼”。因为他的左眼,是那么特别的湖水蓝。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走过来,看了看还攥在在中手里的号码牌,然后递给在中一张回执函,纸上的表格里写着几个字:

“不用了。我不想去。”在中右手不自觉的顺着胸膛一路抚上来,不安定的情绪在碰出到挂在颈前的狼哨时平静了下来,“我不喜欢,也不行。”

“多吃。把流失掉的都补回来。”左眼点点头,马上接下去。

“在中啊……我一直打电话……一直打一直打……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手机没有用,可是今天……在中,买一个吧……带在身上……”

“别……在中……我求你……”

“允浩啊……”在中的眼眶,刺痛着,像裂掉了一样跳动着疼。

结果当真吃了一顿饭。简直是味同嚼蜡,像吃药似的勉强在沉默中塞进口里些东西就被沉重的气氛压的饱饱的了。走出快餐店,看到天空仍是阴暗一层,泛着令人不快的鱼肚白,明知道酝酿着一场雨,却说什么也不肯下下来。

当着在中的面被吻了嘴唇,显然让允浩不悦了,但看着涟漪转身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作祟,让允浩轻微的摇了下头,无声的笑了,那笑容在在中看来,是带了点宠溺的。

“允浩?!”

“那个地方”,那个差一点就成为两人致命伤的地方,那个父子决裂挚友血刃的地方,是两个人都不愿意提起和回忆的地方。这枚弹头,是曾经穿过允浩身体的凶器,却也是让在中放不下的东西,为什么呢?因为它不仅仅代表了决裂和背叛,却也代表了对爱的执拗和坚持。允浩对在中的顽固的爱,尽皆绽放在这枚子弹的火药当中。

有仟抬头看了一眼允浩微微皱起的眉头,边操作边说:“在中啊,我在给他治疗的时候,再怎么疼他都硬忍着,可每次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坐在一边,一直泪流不止。看到你这血肉模糊的腹部,他总是问我:‘有仟,这伤……今天…还会像昨天一样疼吗?应该是好点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的血……很热……我的在中…身体好冷…我要让他暖和……”话音未落,枪声就响。地裂天崩。

在中被推到和允浩并排的地方,衣服被迅速的脱掉,裤子也被剪开,拉下。

寒冷更加强烈的袭来。

我还想给你更多,我还能给你更多。

“有仟,这些画……”在中走近有仟,把手里的纸轻轻递过去,“先寄存在你这里,好吗?”

“你以为我愿意被活埋在这里,整日和这些没有皮肤,没有嘴唇,没有性感带的瓶瓶罐罐打交道吗?要不是看在钱多的份上,你以为谁会在这里长年累月心甘情愿的看守维修这些医疗仪器?!现在竟然连我最起码的感官追求和生理需要都要过问,你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男人伸开手,如铁钳一般钳住在中的双手,顺势固定在他胸前,然后向后将在中推靠在墙上,自己却躬下身去把自己的嘴唇覆在在中的刀伤处,用力的吮吸起来。

正值上下班和学生上下学的高峰期,地铁里人塞的满满。空调打开了,与拥挤人群身上的热量,气味混合在一起,以及各种衣料和携带品的味道,把空气弄的十分浑浊。

二部2

允浩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蹑足而至,紧跟着是如巨翼一般的暖笼罩而来。在中回过头,发现允浩披着被子从身后靠近,然后如撒娇的孩子一般把双手拢过在中脖颈,将被子紧裹起两人,脸则扎在在中肩胛和耳后之间,猫儿似地轻蹭了几下,低声道:“睁开眼睛发现你不见了……”

我好想恨他们当中的一个,因为我恨了一个,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另一个了。可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恨哪一个又该爱哪一个。

这个时候,我的旋涡里又卷入了另一个人:恩珠姐。

恩珠姐喜欢我哥,从她第一次和我哥见面,我就看得出来。

可是,那时候哥哥的目光根本无暇从允浩哥身上移开。

恩珠姐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她总是很理智的对自己面前的情况给予判断,然后依理智行事。

恩珠姐得以进入哥的生命,就是因为那次哥的中毒事件。

那天晚上接到允浩哥的电话,声音气急败坏而极度缺乏耐心。

“快来医院。”

简单的命令过后就挂掉了电话。

我去的时候就看到允浩哥在急诊室外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满脸黑沉沉的怒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夹杂着隐约的哀痛。

他来回走动的那么焦急,以至于差点撞到站在他身后的我。

“混蛋,你能不能发出点声音?!”

他紧皱眉头恶狠狠地看着我,鼻尖几乎抵上我的额头,像要把我吃了一般把喘息喷在我额角。

我想我当时肯定是要哭出来了。因为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只是接到了允浩哥的电话,而他说让我到医院,我就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就那么看着我,脸色阴沉的好可怕。过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眼望天用双手捂住整张脸,声音从覆盖在脸上的指缝间传出:

“你哥在里面,他中毒了……对不起……我……”

“我”字出口,再无下文。

我突然就哭起来。

哭不可遏。

我怕哥哥出事,我更怕看到这样的允浩哥。

很仓皇受伤,很手足无策。像是一脚踏在破坏的临界点上,只消急诊室里传出一个噩耗,他就要把这个世界毁灭一样。线内是彻底的无力感,线外是巨大的破坏欲。只在一线间悬着。哥哥就是操纵着那根线的人。

我拼命的哭起来,我怕我不哭,允浩哥就要哭出来。

拂晓天擦亮的时候,允浩哥才抚着疲惫的双眼从床边站了起来。眼看着他晃了晃,我急忙靠过去想扶他,他却鹰眼一扫,轻轻把我推开了。

“你……照顾好你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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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夜,他的声音已是半点感情都无,平淡冷漠的腔调无形中把人隔开好远。

“我走了。上午会差人把你哥的东西拿过来。”

“那…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可还是想听到侥幸的回答。

“我?”允浩哥愣了一下,好象没听明白我的话,但只那么一下,便冷了一张脸,淡淡地说:“我不会再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