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溪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坚定地说:“让开!你师娘再不好,她也是我的妻子。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她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弃她的!如今我已经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使命已经完成。我该去找她了!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立马死在这里!你是要我和你师娘死都不能在一起么?”

刘虎牙右肩受伤,只能换左手使刀,杀伤力顿时大为下降。季老三也已经腿上中箭,胸口被劈了一刀,伤虽不深,失血却有点多,全靠马驼着走。其他人被这两人护着,身上的伤倒还不至于太严重,尤其是不会武的陈清溪,一直被护在中间,仅被流矢擦伤了左臂。

胡崇礼绝望地摇头:“我走了,我家人必然无法幸免。我还是留在这里,跟大锤求求情,求他不要把我交代出去吧。我们毕竟一起长大的,总有点情分在。我没有碍到他的事,或许他会念点旧情,放过我。哪怕要我把家产都给他,我也愿意,只要他肯放过我家人。”

王大锤抖着说:“那天从侯府出来,半路上我和那胡淼江就被一群人给抓走了。还没用刑胡淼江就招供了。他们要我反过来诬陷侯爷,我不肯。他们就拼命打我,各种折磨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你把我千刀万剐了我也没有怨言!可是云逸,我真的是被逼的呀。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

云衣涩声道:“伯父有难处,我是知道的。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伯父有没有说过接下去该怎么办?”

孟云衣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陈清溪闻言吃了一惊,他知道古雁来历不简单,以为她是凉国的贵族小姐,但没想到她居然是凉国的皇族!

进屋后,孟云衣扑到古雁床前,表情喜忧掺半。

那江湖客便是因为中了滴翠之毒,虽经陈清溪百般抢救,终没能救回他的性命。陈清溪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壮汉满脸通红,口舌大张,活活憋死。这实在太可怕了!

儿时伙伴的到来,让她终于稍微振作了一点精神,高兴地拍着大锤的肩膀,坐着聊天。

姜朝阳点头:“就是那个高公公!”

但是云衣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楚琮见了,莫名地心软。他此来东昊并非游山玩水,是有很多人要见,很多事要办的。适才他说的确也是实情。

对一直生活在勾心斗角、虚情假意的环境里的楚琮来说,这个勇敢聪明、偏偏又很娇憨可爱、天真率直的小兄弟就像一股清流一般,很是讨楚琮喜欢。

楚琮向姜敬宗施了个大礼,感激地说道:“今日若非孟贤弟仗义搭救,整盆炭火都扑到小王身上的话,小王现在不知会变成怎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望姜兄替我向孟贤弟转达感激之情。”

陈平引着众人来到入苑坊的玉台街,这条街上分布着承平王、虢国公、庆国公三家王公府第。

灯谜区的谜语被越揭越少,剩下的已是一些难度极高,很难猜出的灯谜了。

对齐青蘅来说,这是个很有意义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他发现了云衣的女儿身,从此后,兄弟情变为男女情,心魂系之,暗自决心此生只娶她一人,眼中再也看不见别人。

齐青蘅和孟云衣首先去了两人一起读书的尚书房,尚书房曾经有七个孩子在读书,如今已是人去楼空,空空荡荡。两人坐回原来的位置,回首往昔,相视而笑。

古诗有云:“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永乐帝听得热血沸腾击节而叹,旋即疑惑得看向齐青蘅。这个儿子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呆呆傻傻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谋略了,许是别人教的。但是看他今天落落大方、胸有成竹的神情气质,和往日判若两人,且侃侃而谈、反应机敏,看着又不像是别人硬塞给他的见识。

永乐帝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寝殿休息,甚少接见臣子。因着精神不济,也谢绝了一众妃嫔的问安和探望,只允准皇后、两位皇子及几位重臣觐见。

娄皇后清楚娄知礼的意思。去岁娄知礼便跟她说起过齐青蘅对自己儿子隐隐造成的威胁,提醒过她早做打算。她也早想找机会除去这个威胁。只不过齐青蘅和兰嫔向来谨慎内敛,齐青蘅对外表现得恭敬孝顺,娄后一时抓不到他的把柄,无法处置。此刻正是借机除去齐青蘅的好时机。

穆重山与侯世荣汇合后,除了留人防备光武军的突袭外,其他人就地休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姜敬宗说:“镇南王府没有动静。靖安帝与镇南王一向不睦,大家都知道,只不过这事没有挑明罢了。靖安帝此次动作,怕也是想压压镇南王府的威风,因此不想让镇南王府插手。”

这日齐青蘅按约来定远侯府找云衣。齐青蘅如今也算是侯府常客,下人便直接将齐青蘅迎了进来。今日他来得早了些,正好在花园碰上了送洇墨出府的云衣。

罢了,罢了,月华竟然到了云衣手上,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小木盒里是几颗嘎拉哈,一般的嘎拉哈是用羊腿的关节骨做成,骨头的六面样子都不一样,是凉国人最常见的玩具,大人小孩都玩,类似于东昊人玩的骰子,这几颗嘎哈啦是玉做的,却是凉国贵族玩的。

十一月的东都,已经开始飘初雪。二十六岁的古雁站在医馆的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雪。若是在干歧,此时应该已经下过了好几场雪,地上应该也已经积了尺许深了。

青蘅温柔却又坚定地一字一句说:“你不是我的心腹……你是我的性命!”

吴允想起很多年前孟岳峙从他手里抢走过一个美人,勾起旧恨,如今这人的儿子又来捣乱,这父子俩实在可恨!

两人沿着穿东都而过秋色宜人的珉河岸边不咸不淡地聊着天,信步前行。刘虎牙和两名侍卫远远跟在后方。

青蘅拿着垫子急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呆了片刻,正打算闭上眼睛帮云衣塞回去,却听见一声轻哼,却是云衣将要醒来。

从青蘅十二岁起,碰到天气好的旬休日,云衣就会拖青蘅溜出皇宫出去逛逛街市,或者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