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些,我不是乌托邦主义,你也不是,你看为什么那么多三等车厢的乘客在看热闹,你看那维持秩序的为啥边看边说笑?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魏和秋低声道。

“你还真是不把钱当钱。”卫子兴不客气的笑了笑,接过十元钱,又道:“说好了,上海到杭州或者宁波的车票我来掏,我可不想欠你的。”

魏和秋之前不曾察觉腹中动态,听到卫子兴这么一说,才感到是有些许的饿,点头笑道:“当真是饿了。”

“哼。”女子撇过头去。

说着,书店伙计跑到二层唯一的桌子旁,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十几张纸组成,由白线装订的“本子”。

“想好了,去英国,在家歇息两天就走。”魏和秋回答道。

魏和秋见状,连忙拿过茶杯放到一旁,问道:“罗大哥被抓到什么军中了?没有想办法赎他出来?大不了要多少钱赔多少钱就是。”

“少爷,这里。”魏和秋与雪冬正在观望找寻,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却见长安学巷再往深处十五丈,有一红衣女子先是朝这边挥了挥手,呼喊了一声,而后挪着小步,款款而来。

“冬姐姐,用剩下的面汤给咱俩也下碗西岐哨子面,我去更衣洗漱。”魏和秋转过身来,对雪冬微微一笑,说道。

“别说,这秦面还真是不同凡响,面是筋道的,可贵的还是这汤汁,爽口异常。恩,醋定是不凡!不同于山西醋的陈香,也不同南方醋的甜!”蔡国卿看了看一旁唤作德顺的青年,道:“可以说吃了这面,感觉前半生吃过的面都是白吃了。”

还好,袁世凯复辟对于魏和秋来说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过多久就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又没过俩月复辟就成了一场闹剧。不过魏和秋保险起见还是没有过多出门,袁世凯是复辟没有成功,但是无疑说又把刚刚有些稳定的局面搞得有些乱。乱?就是文人最容易流血的时候。

“不敢,先生过誉。”魏和秋摇了摇头,恭敬有加的说道。

待雪冬终于给魏和秋擦完了脸,转身去拧毛巾的时候,魏和秋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中年人请魏和秋坐下,随即让青年去煮茶,自己则坐在魏和秋身边的椅子上,问道:“听你口音,可不是本地人?”

“对了,我今个过来,是听你父亲说,你要出国留洋。”魏之南终于是话入了正题,这让魏之南是双眼一亮,连忙点头:“对,我是要出国留洋。”

第三年九月,方复超的“爱情”,似乎伴着世界上最后一只旅鸽的死亡而死亡,魏和秋深刻的记得,从那天开始,方复超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或是消沉,亦或者疯癫,行踪不定,情绪不安。魏和秋第一次见到王凯和柏海宁的挥拳打人,是他们想要打醒醉酒哭闹的方复超,魏和秋第一次见到黎铭修破口大骂,也是在骂方复超的不知进取。而一排二十号宿舍七人第一次见到魏和秋落泪,还是因为方复超,七人还记得魏和秋当时指着醉醺醺的方复超,哽咽道:“我只为你哭这一次,哭的是恨铁不成钢。”而那段时间,方复超似乎总是面对不同人的指责,说着同样的话:“你们不懂!”

“对,这香积寺也算是千年古刹了,可惜历代战火都有所波及,前朝乾隆曾重修过,我至今只是儿时进山途径这子午道听到家人提及过,也未曾去过不知如今可还是甚模样。今日突降大雨,我寻思着倒不如说是佛缘,也好。”魏和秋说道,随即又转头看向等女,问:“王摩诘的《过香积寺》,你们能背下?”

“嘿呀,那可真是有缘,这他乡遇老乡…”魏和秋笑着感慨道,随即又问:“诶,那你们中,谁又不是安徽的?”

“在街道口呢,糖坊街太窄,进不来。”方复超道。

此女身材适中,一身玫红边灰色小洋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得体,一头不直不卷的乌发并不长,在无风的时候堪堪能碰到肩膀,圆脸之上,细眉秀眼呆在该呆的位置,琼鼻之下的嘴在笑得时候可以看到左右两边上排各有一对称的虎牙,倒是为她平添了不少的特色。

方复超出了西北大学,并未叫人力车,而是一路北走,穿过钟鼓楼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进入了一个小巷。看到方复超进入的小巷,魏和秋是开怀笑道:“哈哈,子安兄,这回你可要输了,方大哥进了糖坊街,据我了解,糖坊街可没甚窑子,都是做糖卖糖的人。”

张凤翙闻言是哈哈大笑,那一对柳叶细眉随着张凤翙的笑而上下跳动。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之貌,来人个子不算出众,与方复超差不多高矮,脸型如同一个西瓜,正看很圆,侧看又很长。黝黑的皮肤上,轻描淡写着一对柳叶般的细眉,细眉之下约三寸才挂着眼睛,不是该有的浓眉大眼,而是一对又细又扁的眼睛,好在眼眶颇深,才显得眼神比较有神,但第一次见此人,恐怕大多数人还是会觉得他是在挑着眉毛,眯着眼睛看人,心中也定会在思索,一天到晚保持这副模样不累吗。眼睛以下,鼻子有宽又扁,鼻头稍稍扬起,按照算命的说法就是有财不留财,鼻下的嘴巴倒是没有特点,总得来看若是去掉肤色不谈,倒有几分林黛玉哀怨的秀气。

闹累了,八人这才纷纷收了手,身子一转双腿一软是各个喘着粗气坐在了宿舍门口的草坪上,魏和秋是尤为的累,显然坐着已经无法满足他喘粗气的需要,于是魏和秋毫不顾忌形象的躺了下来。

“嘿,我怎么了,别以为你高中探花猛压我一头就可以这样瞧不起人!”王凯笑骂道,言下却是在提醒柏海宁,让其与其他七人坐进马车,作为当事人参与讨论一下今日揭榜一事。

“我这有一篇倒是很不错。”谭耀堂说着,给众人展示了一张试卷。

“若是作品好,留名成自然。”黎铭修又道。魏和秋闻言,应道:“唐宋之时,佳作至少有万篇,才子至少上千,然而名留千古的就那么几个,不是在朝廷做过官的,就是把诗词卖到青楼广为流传的,或是在民间有许多传说或者声望的。你们说,这是为何?”

方复超闻言,手指又上挪了一尺,问道:“是这里?”

原来,这一日,魏和秋在夜里做了一个怪梦,梦中自己征战沙场,却没有盔甲而是一身儒装,魏和秋醒来后觉得这似是一个典故,一起床便来到了书房里翻阅了起来。

魏和秋压了压手,村民们瞬间是止住了附和之声,魏和秋笑着转过脸重新看向马上军人,道:“所以说,换我们检查你们了。”

魏和秋能想于此,也算是颇为不易了。魏和秋抬起头,对那人道:“许大哥,叫乡亲们让开。”

魏和秋耸了耸肩,道:“或许吧,他来我家时我还在山东,我也不知道。”

车厢内的气氛似乎很是默契的陷入了安静,其实,“宣统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了,倒不是曹子恒口中的“文人相轻”,而是“文气”不同所致,说明白了,就是各有观点与爱好,这与本性有关难以强求,若是观点不同又无法判断对错,那么就会如此。

“乐谷啊,听说你要趁着这大好夜色,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去你府上坐坐?”王凯对着魏和秋,挑了挑眉毛说道。

“你……你们……你们这是造反!”被唤作索大人的中年男子指着魏和秋,颤颤巍巍的说道。

魏和秋闻言,眉毛跳了跳,却是没有生气,道:“几百年前清人没有枪,如今的清人各个有枪,你们若只想就义那就冲过去让他们打靶子,但也仅此而已,别想什么青史留名,历史不会给白挨枪子的人留名。”

众人没有想到,魏和秋却是摇了摇头,道:“承蒙主事错爱,学生惶恐不已!一来,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母亲在我出生时便去世了,如今家中恐我是唯一希望,我倒不好去远的地方。二来,古诗有云‘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学生恐难有什么第二故乡,更别提是什么满清皇城了。三来,学生天生体寒,好热怕冷,北京城的气候,恐怕会让学生的身体有所不适。”

陈衍闻言,眼前一亮,举起酒杯道:“多谢越辉兄,越辉兄一言点醒我这糊涂人,不知能让我以后多睡多少安稳觉!来,小弟敬越辉兄一杯。”

柏海宁的口气中,明显可听出一丝的自豪。

一时之间,一排二十号宿舍中,响起了齐齐的叹息之声。

红春、翠夏纷纷笑着附和,只有雪冬有些关切的道:“孙少爷,那床那么重,您怎么搬得动,还有那床铺孙少爷您也没铺过啊?”

“行啦,各位姐姐也别取笑孙少爷了,要我说孙少爷比那宝二爷要好的多,为人不任性,读书又上进,不为……”白衣女子轻声说道。

罗叔驾着马车,从魏家后门绕出,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魏和秋之前所说的西路口,魏和秋将行李扔上马车,随后自己却是没有上马车的车轿,而是走到马车头,和罗叔坐在一起。

“别啊,来都来了,通融一下,就算按照出娘胎时间算,也不到八个月了,你们难不成大冬天的也纳新?”魏和秋笑着,却是不露声色的将一小团银票塞入到了青年手中。

“看不出来?”魏和秋突问。

魏之南看了一眼被唤作小李子的太监,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头对高彝道:“寒舍陋薄,无法向老佛爷尽孝心,只能劳你了。”

老佛爷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众人:“大家伙围着这小桌坐下来一起吃吧,显得热闹一些,好久也未曾这般热闹过了。”

眼尖的村民,一下子就看到了老佛爷乘坐的这辆马车,当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各个衣着光鲜,是各个停下了手上的事物,显得不知所措。

魏和秋闻言,有些不屑的将头瞥向一边,道:“我可没有这般小气。”

“奶奶,我们这是去哪?”春儿发现马车从高家出来后,继续向北走了三四里路,突然东行,不由问道。

马车停留在了一处大宅院门前,魏和秋和春儿纷纷下了马车,那驾车的太监见两名孩童没有追究其在鼓楼上不敬之事,向宅院门口的侍卫指了指春儿,便驾马车离开了。

“那你想玩什么,奶奶陪你玩?”老佛爷溺爱的摸了摸春儿的脑袋,问道。

被唤作小李子的太监拍了拍手,只见五个七八岁的男童端着盘子走了上来。正是之前乘坐马车前来,包括魏和秋在内的五个男童。

长安鼓楼,始建洪武十三年,东与钟楼向望,魏和秋曾听祖父说过,在当朝康熙年间和乾隆年间,都有过重修,不过圣上拨的款多,修的却很粗糙,那些维修款项,多不知进了深的口袋。

32。余昭明叶紫:1912-1939中国小说家。原名余昭明,又名余鹤林、汤宠。湖南益阳人。其父、姐都是共产党员。1932年加入“左联”,走上文学道路。1933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并第一次以叶紫为笔名发表短篇小说《丰收》,1939年不幸英年早逝。

“没事,不到上海的时候又会停半分钟,那边人接洽好了,他们自己取,成不成也不关我们的事情。”那个人又说,接下来,五个人纷纷陷入沉默,似乎是等待计划的完成。

听到这里,魏和秋明白了,这些人确定不是什么车站的人,鬼鬼祟祟也不是什么好事,包不准是要把什么害人的东西送到上海,或是什么国宝要倒卖也未可知。没有多想,因为魏和秋突然心中升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很快的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转身便向着破砖屋的方向轻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