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秋闻言,看了看又看了看有些好奇的五女,有些自得的笑了笑,道:“那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家族谱从东晋始,世代为安庆府桐城之渔民,依着龙眠河打渔为生。直到明太祖朱重八起势,随着义军北上,随后大明立,我祖上立了些战功封了小官,就来了秦地。不过人走根留,我家族谱祠堂至今还在桐城。”魏和秋说到这里,见车厢众人都听的入神,又问道:“桐城,小地方,你们知道吗?”

“嗨,你们这些人说话文邹邹拐弯抹角的。”摆了摆手,道:“走,别总把我那些姐妹晾在一旁。”

魏和秋的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这是方复超极其不愿意见到的,魏和秋看了看北堂正门之上悬挂的巨钟,再次开口问道:“今个是教堂望弥撒的日子吧,那女子学堂定是没课了,你又来做甚?”

“你们说良勤兄最近早出晚归的,神神秘秘是怎么回事?”蒋翔问道。

张凤翙说得不错,这首曲子确实出自《国际歌》,但是其歌词却出自魏和秋之手。原来,在春节前,魏和秋听到正在做饭的方复超用外语在哼一首歌,歌曲旋律激昂,于是感了兴趣,连忙追问其意思,当知道歌词大意以及创作背景,又知道此歌无中文译本,心中起了创作兴趣。于是,魏和秋回绝了与方复超一起翻译此歌词的想法,琢磨着模仿其意境,写一首适合华夏九州的《国际歌》,作好以后,这首歌词便立即受到了其余七人的修改及认可。

众人闻言纷纷是面露苦色,柏海宁率先开口,道:“大家身上有多少钱,先报一下,能匀一些就先相互帮衬一下,不然耽误了前程可不好。”

方复超兴高采烈地拿着一排二十号宿舍的钥匙回到了宿舍区,却见七人是各个把行李放到一旁,窃窃私语。

原因很简单,魏和秋的名字高居榜首,倒不是因为教务室五人都给了魏和秋甲等上级,而是除了五人之外,魏和秋比其他人多了一个人的评分——张凤翙所给的甲等上级,因为比别人多了一个满分,所以魏和秋的分数比别人也要高上一些。

“云松,你怎么看?”钱鸿钧轻声问道,似乎是生怕打扰了崔云松的思绪。这次,崔云松倒是意外的没有傲慢,用那轻柔声音缓缓开口:“他的文章以小家论大家,论文笔是甲等上级的水准,但若论及男子阳刚之气与壮志,却勉强是甲等下级水准,难啊。”

众人闻言是连连点头,魏和秋无奈,只得是勉强应允。

魏和秋十分不快的看了方复超一眼,道:“有本事你来试试,别只顾着说风凉话。”说罢,魏和秋将那大剪刀往桌上一摔,或是剪刀实在太重,落在桌上的刹那发出了“砰”的声音,看似稳固的书桌也仿佛因为剪子的落下摇晃了几下。

陕西新军一行人走后,魏和秋又是答谢了前来帮忙的村民们,等村民都道散去后,方复超走到了魏和秋身边,沉声道:”魏老弟,是不是有些过了?”

军人闻言,又是冷哼一声,起鞭欲走,却不想魏和秋突然张开双臂挡于马前,那素日来眼高于顶的战马或许是没见过魏和秋这般无赖似得人,被魏和秋的举动惊到了,嘶鸣一声,高高跃起前蹄,差点将军人从马上甩下,而魏和秋呢,在战马嘶鸣那一刻便闪身一旁。

大门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衣着褴褛的农民,但是他们此时,却是背对着魏家大门,严严实实的将魏家大门堵了个严实。

方复超闻言,小心的放下了手上的那套紫砂壶,有些好奇的问:“魏老弟,你曾祖父最喜欢哪套?”

“你问了哪些问题?”汪俊好奇的问道。

“他们都是‘花瓣掉河里——随波逐流’。”方复超冷笑道,表情中是充满不屑:“他们中还有许多人,直到死,也没明白自己为啥闹革命,你们说这是该可笑还是该可叹!”

魏和秋笑道:“打扰索大哥雅兴了,是我的书童。”

方复超此时满额头都是汗,面向众人疑惑的目光,方复超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而是看了看柏海宁,道:“柏兄,咱俩要不要做一回义士?”

“哦?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陈衍饶有兴致的问道。

魏和秋脑海中很快就闪过这位大人物的信息,陈衍,字叔伊,光绪八年举人,光绪二十四年为《戊戌变法榷议》十条,提倡维新。三年前到了北京,任学部主事,并兼任京师大学堂文科教习,换句话来说,如今全国各大学堂享受的新学制,有许多的地方都是出自于面前这位中年人。

让魏和秋的紧张加剧的,是他了解自己的性格,自己若是心情紧张,即便有才也会变得无才。魏和秋四顾张望想办法,而后眼睛落在了自己床下的行李上,随即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那也了不得哩!你怎么不继续在南方当兵了,跑来这秦川当学生?”高个青年问道。

“为何不学外语或是史学?”方复超问道。

四女闻言,纷纷捂嘴轻笑。

“孙少爷,您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瘦男子看着魏和秋,问道。

大概是因为最近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局势都很是混乱的关系,魏和秋于报名日来到这陕西大学堂报名的时候,发现前来报名的学生不过三十人。饶是如此,魏和秋仍没有一点的退意,他之所以来此,其实就是想见识这“癸卯学制”的神通,至于同学的多少,他是未曾在意过的。

“带着我去一趟慈福巷。”魏和秋道。

老佛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她如今是已深知长安人实诚,所以接过两个烟袋,道了声谢,倒也没有过多客气便让马车走了。

“是李广大将军爷爷!”春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被唤作小李子的太监会意,连忙对车夫道:“去康桂道康桂村。”

“坏了,一岁多的小孩子我可见过,哭起来就很难停下了,让里面的老佛爷听到了,怕是扰了清静。”魏和秋面色一变,故作焦急的说道。

“魏和秋,看来你素日里功课倒是不错。”老佛爷突然开口。

魏和秋见状,不禁笑道:“这鼓楼素日里尘吹沙舞的,你若是再继续装模作样,怕是要白白浪费一条上好的手帕,若是怠慢了,恐怕还要浪费一个脑袋。”

“回老佛爷,小民四年之前,承蒙天恩,得中举人,官至甘肃宁朔知县,听到老佛爷亲临长安,特地告假过来。”高彝恭敬的回答道。

“那他的父亲……”魏之南正欲相问,老佛爷却使了一个眼色,魏之南立即会意,前一阵听说八国联军已经入攻北京城,死了不少,莫非……

“明白了。”四个孩童齐声回答道。

22。林纾:1852—1924年,近代文学家、翻译家。字琴南,号畏庐,别署冷红生,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人。晚称蠡叟、践卓翁、六桥补柳翁、春觉斋主人。室名春觉斋、烟云楼等。

但是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晓之变化呢?唉,正所谓是“无知少年轻狂言,君子之交无久怨。可惜世道多流转,谁知沧海成桑田。”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