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一怔,难怪当日她喝水会拉肚子拉到虚脱,原来喝的全是暖气管里未烧开的洗澡水!

陈渺路伸出一只手等待她去握,身着黑西装的他舒缓开紧蹙的眉,面部竟有了些许表情,淡淡的微笑从嘴角散开到满脸,他探头伏在她的耳畔,声音温柔而低沉,“杨帆,我们结婚吧!”

“峨眉派的怎么了,没看见吗,我还拽掉她一大把头发!”杨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成把的乌发被紧攥在掌心中。

“不知道为什么总惹你讨厌,不过既然都要走了,还是想跟你说声再见,”李政一靠在门外,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仿佛胸口疼得闷响,“胖妞,新婚幸福,再见。”李政一几乎有些艰难的哽咽着将这话说出,可他的声音太低太轻,几乎风一吹就灰飞烟灭。

杨帆放下筷子瞥向她,“我说师月,你最近怎么回事,说话跟吃了炸药似的。”

陈渺路却是哭笑不得。

“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陈渺路一身休闲装轻松简洁。

不管怎样,她如今已不再是当初懦弱的女生,只要陈渺路肯爱她,她就敢对他的家族发起挑战,捍卫她最后仅存的情感和尊严。

每次期盼换来的总是伤悲,他继续在漆黑的夜里等待,风顺着楼道呼呼的往里刮,吹动他深棕色的头发……

到底这些年他经历过怎样的坎坷,难道是比童年更可怕的时光?

“小姐?”服务员伸手轻拍杨帆的肩膀,杨帆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终究不是八点档的偶像剧,他那样骄傲自命不凡之人,岂会在乎她这个胖女人。

晕黄的窗户里透出点点灯光,温馨而令人迷恋,简单的饭菜中飘着家的味道。

齐天大剩举起双手郑重的宣布:“我决定,给杨帆本月工资多加两百块。”

“打电话给总部,我们跟这家公司签约。”陈渺路将蓝色文件夹递给女秘书。

第一次自然是她老爹。

她的声音虽小,可杨帆听得清楚。

她知道他从不乏女友,逐一更换毫不停留,可今晚他飙车带她来看母校,方才片刻的温存竟瞬间烟消云散。

“刷卡一律不退!”老板转身朝别的柜子走去,连蔑视的眼神也同屋内浓重的药味混淆于一体。

王总衣衫不整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望着年轻高大的陈渺路,吓得缩了缩身体,陈渺路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拎起使劲摔在地上,王总瞬间顺着地板滑到角落,后背直接撞在桌角处,疼得他浑身骨头几乎散架。

陈渺路却不肯放过他,挥起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砸去,“别打我!别,是这女人勾引我的!”王总伸手捂在脸上,陈渺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发誓,是这女人勾引我的,我不想要,她非把房卡塞给我的!”王总说着慌将口袋里的房卡掏出扔在陈渺路面前。

陈渺路回头紧望着床上的杨帆,他的眼睛如发光的玻璃球,一寸寸血丝爬满整个眼眶,瞳仁内只映出发懵的杨帆,王总趁机忙溜了出去。

“不是,这是误会,我本来是要……”杨帆未说完,陈渺路抬手竟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他的力气太大,大得几乎将杨帆整个人撂倒在地。

“你怎么这么贱!”陈渺路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犹如躲在夜色里的恶魔,只恨不能咬断她的脖颈,吸干她所有的血液,将她挫骨扬灰再不复存。

杨帆伸手捂着半张灼热的脸颊,“我若说我把房卡当银行卡给了他,你信吗?”

“不、信!”他一字字吐出的话,如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刺进她的心底。

“你从来都不信我,从大学到现在,你从来都不信我!”杨帆几乎含着泪歇斯底里的喊道。

陈渺路的眼神似鹰隼般凌厉,一刀刀剜出她的血肉,“你不值得我信,从过去到现在,你都是这么贱!”

杨帆急促的喘息着,只觉连呼吸也要被他剥夺去,她如此努力的爱他,他却这样不信任她,□□她。

她终于把话从齿缝间挤了出来,“既然这样,分手吧!”

“你早就想分手了是吧,从开始到现在!”

杨帆拎起包头也不回的走出门,“没错,我早就想分手了,起码不像有的人大学时没原因的抛弃我,现在又为了所谓的贷款利用我来结婚!”

她走得很慢,故意在给陈渺路机会,她不知道什么贷款的事,只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误会,陈渺路却立在原地,他的声音因激动得几乎有些嘶哑,“大学时候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至于贷款的事,我觉得不叫利用,因为,我从未正式向你求过婚”

杨帆的手使劲抠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空缺的位置就如他空缺的心,他确实不曾正式向她求过婚,他只是将她当玩具一样摆弄,然后再抛弃。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房子我不要了,再见,陈渺路学长!”

每一字都像蘸了盐水的鞭子,使劲抽打在陈渺路的心上,他想要紧紧的抓住她,可总口是心非的将她推得更远。

陈渺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仍带有余温的盒子,白金钻戒依然璀璨耀眼,他把戒指攥在手中,直到将掌心咯得生疼,才猛地甩手使劲从窗户扔了出去,钻戒化作一抹亮点悄无声息的抛着弧线飞走。

酒店外是车水马龙的大道,川流不息的车辆碾过每一寸地表,再也不见戒指的踪影。

夜晚黑暗的灯光下杨帆蜷缩在床上,五十块一晚的廉价旅馆内她哭得悲痛欲绝,当初读大学时,地震后的几日大家都不敢回宿舍,不少学生搭了临时帐篷住在操场上,那时夕阳西下,陈渺路帮杨帆搭好帐篷准备好食物,他竟已累得靠着篮球架昏昏欲睡。

杨帆望着陈渺路疲惫的身影,酸得连五脏六腑都扭作一团,他那样辛苦,居然能席地而坐靠着细杆的篮球架睡得迷迷糊糊,余晖勾勒出他眉目清晰的轮廓,那一刻,杨帆觉得这世上除了父亲,再也不会有哪个男人像陈渺路一样爱她。

可她错了,她被回忆彻底愚弄了,她甚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他就又一次抛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