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点头应了白玉堂的话,背着我向后退开了几步的距离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这一吐再掩不住其中些许疲惫的气息。

我才知晓这座改建的冲宵楼底三层上七层,而展昭他们是一路从底二层所在的地牢处,潜行至第三层来带我出去的。

——这温度!

蜡封多年的梅花酒开坛,飘香四溢清芳,几可未饮而先醉人。

一切皆起因于数十年前,祸起于宫墙内的一场血腥过往与恩怨情仇——

我脑中一片混乱,多亏有来时车上听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普及过的宋室宗室史,抵在椅背片刻才稍反应过来:你口里的祖父……莫非是指当年武功郡王的三子,魏王赵惟固?!

马逼这神经病是在下的谁啊?!我同何人关系好想不想护着谁关这人鸟事?!

所以别再用这种好像被勾起了兴致的目光来吓人——肉脚确实就是个人所独有的保护色啊不要怀疑!!

(二〇二六)

只是这般的惊诧之色仅从此人的眼中一涌即逝,他的目光很快便又沉寂下来,瞪向我道:——你与那李云是何关系?!

瞬时身上一股受包大人耳濡目染般渡来的磅礴气势,转眼便被这番吊炸天的发言给噎了个中途退身,气势一时中断……面对对方这么个铜皮铁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真是要害人半晌都有点不知该如何继续攻坚。

(二〇一三)

我:…………

含蕴着最平淡的安好的过往流年,突然清晰地彷佛昨夜梦回,突地惹人怀念。

更莫说当时见上武影使突发的那场骇得人三魂皆可裂成七瓣的血腥切割实况秀场景,连我当时都忍不住想不管不顾地冲到展昭身边去,管他们开的是什么条件,又怎能不理解白玉堂当时的挣扎与决定?

——我只觉自己的理智几乎要被淹没了!

旁观许久的中山狼到彼时才骤然回过了神来,连忙对院内残余的阁众下令:快!去挡人!展昭有武影使尊上挡着,你们快去拦住白玉堂二人,莫让他们趁机走脱了!

(一九九一)

白玉堂一脚踹翻去一名刚被他砍中要害的阁众,四周团团围了比展昭与我这处更多的刺客,脚下的尸体躺成一片,少说也有十来多二十来具,地上铺满了各式千奇百怪的兵器,都浸在血泊里面,泛着阴冷的幽光。

至于展昭……还藏在床底下的展昭该怎么办呢?

……等等。

此人该日的**也着实经历了多舛多难,安好休养一下对他来讲也是种无上的慈悲……乖乖等去地狱里睡觉去吧你个浑蛋!╰皿╯

五影阁˙魔鬼特攻队˙队员一,也便是手腕上还插着一支簪压着我的人面色颇不友好,嘴角抽着抖、眉角不住颤、手臂上青筋爆凸,瞪着我道:你们果然躲在房内——说!!还有一个人——展昭他人在哪里?!

若真有【展护卫展梦中情人】一菜一旦被端上桌,还是这么个虚弱的模样,不管在哪儿包准都会引爆一波豺狼饿虎来的激烈抢食的!食馆会被一群狼男虎女们挤爆的!!怎会没人愿意吃去!!!

端著一张老人脸过了好数天漫长的老年生活,再对上镜中一枚熟悉又陌生的倒影时……在下都快忘了镜里这位年青的小伙是谁了!!!

可是,其实在公孙先生与包大人他们那儿于几日间经历着一番九死一生的同时,在下和白玉堂这头,却也不算是有好过上多少。

人家朱知州当日真正上场时的表现简直可说是可圈可点,政事上竟不无上手,看得出来他在遗失去不知哪个边角里的过往流年之中,或许除贪渎享乐以外,也曾有过片刻端正勤政的历史。

(一九五二)

欧阳大侠也代他的友人,确认了我等先前怀疑魏登此人实乃五影阁中人的猜测。

他道几日前自己沿着张龙赵虎所说展昭的去向一路寻了过去,在襄北近郊的山道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与血迹,便沿着追踪搜索,最后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下找到了巨阙的剑鞘,上头刀痕与红点斑斑。

我蓦然回神。

话说这任襄州知州是年前才到的任,为人颇为油条,上任以后很快便和当地仕绅打好了关系,脱不出是位敛财贪污的官员,最大的人格特色除了油条贪财以外,大约还十分的懒散。自从得了魏登这位好副官帮助以后,因著财源滚滚来的缘故,是十分满意他这位在当地新交上的好盟友,很快便给他烙上了一种名为自己人的信任,从此万事有人打下手,坐在家中有钱来,何苦还须自抛头?便彻底将能代的知州之权放予魏登代行,由他替得他做事与赚钱,自己居著太上皇位置偶而过问,难得管事,镇日是快活度日。

郡王赵德昭便是这样撞在了一头已憋闷许久的枪口上,当时的太宗皇帝一时情绪控管没做好,当场就忍不住脱口对自己这位身分特殊的侄子撂出一句狠话:——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

哪个雄性生物(注:色盲除外)会喜欢把这等颜色的帽子戴在头顶上啊跟我说啊!我要去认识下此等心胸开阔的人才啊!!!

……此玉与五影阁间是否有什么特别关系,或对他们有何重要性可言,导致其中干部邱香在叛出时选择它作为保命符携走逃匿,更令他们于一度抓回叛徒邱香后仍锲而不舍地想问出它的下落?

我简直是彷徨又惶恐。

张龙攥紧拳,却是在他兄弟身旁低语:……我们身手不如展大哥,要是当时一道去了,也许便没法像展大哥那般容易便可脱开了身,也说不定哪。

莫要把自己的恋慕建立在他人的痛苦跟自己的悲剧上面啊好么!!!

娘的,高深莫测个屁!

说著,搧扇的动作略为停了一顿,复又轻晃起来,飞扬的眼角一抬,锐利地睇向了我:可,便在上回他们一把火烧去那座囚禁你的庄院之后,无隔多久,却似无意再掩藏自己的势力,五影阁一名,竟渐次于江湖中流传开来……传出的倒非是何等坏名。便说上月武林的比试大会上,无端出现了一名无人识得的高手,便是自称乃五影阁内之一名高姓影使,一路过关斩将剑指魁首,最后若非由德高望重的南宫老庄主出了手,以内力胜之,说不得今次的大会,便真会让此名不见经传不知来历的新人夺了魁去。

我握紧了桌上那个破洞的茶杯,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将这破茶杯砸往他脸上的冲动!

请我莫顾左右而言他借机转移话题,快点说明问题?

——爹!

五年前,张华因魏登帮忙以囚替死,又找奇人替他变脸,从此答应帮他打工,偶尔会替他办一些不得见光的事情。张华虽知这魏登与各方各界的人物都有来往,常有密谈,却是不知道此其间深入的所以。

总之公孙先生跟包大人这对很会黑人的黑搭档,隔日便升堂使用了一回仿效某部叫别对我撒谎戏曲中一套空手套白狼的大绝招——彼时已经被我们默认绝对乃是张华的倒霉蛋人犯,在堂上一没多话二没露夸张表情,可一通问话下来还是被讹诈的七七八八,已将包大人想从他身上确认的事都给泄漏得差不多了,简直比戏曲中那名能勘察人心的大儒莱特曼博士还要可怕!去从事研究事业完全能突破咱们大中华犯罪侦查史上的新纪元!

在下的这位师兄,怎地相识的六年来皆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