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名逐利?”赵东篱无谓地笑笑,蓦地敛去满脸笑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笑得更加张扬:“哈哈哈……瑶琴之美,独树一帜,只可惜懂得欣赏的人不多。”

瑶琴之美是高雅,孤傲,含蓄而不动声色的美,只有懂得欣赏的人,才能领略到它的美妙之处。不宜合奏,不过是知音难觅,毕竟……英雄总是寂寞。

“爹爹明日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无聊就去东院找诺澜那小鬼玩,或是去后山跟老魔头们厮混,总之,好好呆在隐山,不许缠着你段叔叔带你出去,知道吗?”赵东篱放下手中的杯子,抱过身旁的小胖娃,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呵。”那人突然笑了,喉间发出的声音混沌不清,带着厚重的鼻音,眉眼之间尽是魅惑。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绝美的脸颊,轻轻地描摹,慢慢向下,滑到温白如玉的颈间,在那处流连。微微开启的领口,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令人遐想万分,恨不得上前去将其撕开看个究竟。

赵东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所有阴郁一扫而光,猛地在小家伙的脸上连亲了好几口,眉开眼笑道:“昨天爹爹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心上,墨儿是爹爹的小宝贝,爹爹怎舍得将你送给别人!”

“小东西昨天被他阿爹揍了一顿屁股,估计这会儿正生着闷气呢!今儿个破天荒的没一起床就往宫主的院落跑,刚才东院的小魔星诺澜来找他玩他也不搭理,跟他说话也只是恹恹的没回,你看这嘴儿吊的,跟弯钩似得,看来这回得宫主亲自来哄了。”老嬷嬷往小人儿坐的地方看了一眼,边剥花生边说道:“若是平日,见我在这剥花生,他有可能不过来掺一脚么?”

“沐叔叔,我想要个弟弟或妹妹,你给生个吧!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爹爹的,以后大概要一直在一起的,如今又睡在一张床上,你若不要爹爹,他名声不好,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下家伙嘟着嘴,抓着他的袖子,仰着脑袋瞅他,生怕他“睡过”他爹不负责任似的。

“魔宫的酒窖里有的是琼觞玉露,还吝啬这么一坛子花雕?”沐清霖说着,竟将酒坛子拿开,放到了自己身侧,用身子挡住,摆明了是不想让他再喝。

“祸害遗千年。”沐清霖与他对视,一脸漠然。

“这两天告假回老家了,属下这就去找个细心的过来伺候。”段兼语说着就要出去,后头传来沐清霖冷冷的声音:“不用了。”

前几年鬼手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原本就神出鬼没的他,好多年未在江湖上露脸,原来竟是进了隐山,看来这云雾迷蒙的隐山之中确实云集了不少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

“嗯,这位前辈说的有理,我们再等等,或许一会儿沐盟主就会出现,若此事与沐家无关,他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到时候大家面对面把事情解释清楚,误会自然就解开了,切莫中了敌人的奸计!”

小人儿破涕为笑,在赵东篱白皙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软软道:“墨儿要跟爹爹在一起,不要一个人在魔宫。”

“我可是看准了时机来的,你这窗户难道不是为我而留?”赵东篱伸手捞过眼前那抹靓丽的身影,伸手点了点她娇俏的鼻尖,一脸涎笑。

“你信不信?”某人睁开了眼睛。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沐清霖难得回他一句,又接着说到:“不想死的话,最好半个月内都不要动用内力。”

“沐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娶个男妻进门,恐怕会造人口舌吧?”赵东篱从被子里探出来个头,用眼瞄她,目光闪烁。

“沐清霖,你听我说,现在马上回到沐府找你娘要解药还来得及,晚了恐怕……”说到这里他又猛然想起之前夏怜馨好像说过,此药只能通过交欢才能解掉!糟糕!“啊……你你你……你先别过来……”赵东篱倚着石头慢慢地站了起来,见沐清霖越来越近,心中一急,欲跨步狂奔,沐清霖怎让,直接一手将他拽了过来:“休想走!”

华灯初上,夏怜馨刚用完晚膳,就跑来沐清霖的院落,神神秘秘地拉上赵东篱就往外跑,一脸高深莫测还提防着沐清霖不让他跟着,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往他这头瞄,生怕他偷听似的,搞得他异常郁闷。他们何时变得这样好?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熬到了婚期,怀着无比期待与忐忑的心情上了花轿,结果希望却落空!虽说沐家已经派人跟风荷山庄交代过,事发突然,非同小可,婚礼暂时取消,但也没说具体延期到什么时候,没个准信她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便缠着父亲一起过来问清楚。

“唉,自我退位以后,武林就平静了不少,隐村魔人也很少在江湖上露脸了,乌绝在清霖的手中,自然是没人敢抢,但前阵子天蚕剑无故失踪,今后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波!竟然有人敢在清霖的婚礼上捣乱,这分明是有备而来,也算是给我们沐家敲了一个警钟!不管来人是何目的,敌暗我明,大家今后要多加注意!别让敌人有机可乘!”沐天启面色沉重,说完便看向沐清霖的那位“朋友”,和颜悦色道:“莫小兄弟就安心留在沐家养伤吧!有清霖在,定能护你周全,我这就让下人去给你安排住处!”

摄魂术的强大之处就是可以利用声色扰乱人的内息,制造出幻境,一旦陷入幻境之中,便再难脱身。但这招只能攻其不备,就像之前在喜堂之上,在他摘掉面具之后,

夏怜馨听完险些没吐血,直接收了他的剑,拽着他的袖子就往他房间里拖:“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你说特殊不特殊?赶紧进来把喜服给换上,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敢情这四肢健全却是个面瘫?什么手瘫、脚瘫甚至是脑瘫的她都见过,这面瘫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沐清霖七岁那年,他们带他去表叔家玩,表叔家有个女娃比他小两岁,见到来了这么个好看的小哥哥,可高兴坏了,欢天喜地地就奔过来要跟他一起玩,结果他身子一闪,人家小闺女直接扎地上,哭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远远看去邪气中带有一丝戏谑,没有半点惊惧,没有半分躲避,就这么大喇喇地看着他,肆无忌惮中带着一丝挑衅。

这样的目光,是沐清霖活了这么久,从未见到过的。那么地狂傲,那么地……不可一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闹婚,令牌,火雷,回隐山到如今引众人来此,说出这么一番话,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恐怕连被他……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每走一步都有目的,招招致命,正中红心,绝不虚发!

原来,你从未对任何人卸下过你的伪装。

呵……意料之内,却失落至极,真是可笑。

“如今令牌就在我手上,就先从我开始如何?”赵东篱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人群:“有能力便从我手中拿去!若是没那胆量我也不勉强,你们正派人士当惯了缩头乌龟不怕天下人耻笑,我也没办法逼着狗熊充英雄。”他说到这里,又拿起手里的令牌细细端详:“这种虚有其表靠施舍授予的东西,在我眼里,不过朽木一块,本宫还不稀罕!白还了你们罢!”

说着就要将令牌丢下,台下立刻有人飞了上去,站到了他面前:“且慢!谁说武林正派都是缩头乌龟?在下王余顺,乃华山派首席大弟子,今日就要当着各门派的面,亲自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魔头!”

“这么说,你们武林正道是有人应战咯?”赵东篱拿着令牌,在手中转了转,看了看眼前这位自称华山派首席大弟子的大块头,嘴角弯起,转头看向了台下一脸端肃的沐天宇:“盟主意下如何?若是不想比试,我直接将令牌还了你,随后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明知是激将法,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人已经挺身而出,他身为盟主倘若临阵退缩,只会失了威望,无法再让各门派信服:“阁下想比,我就奉陪到底!”在这种情况下,沐清宇当然不会拒绝。

“好,既然盟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公平比试,谁都可以上台,只能一对一,点到为止,谁赢得了第一,谁就是令牌的主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赵东篱的话比那天的火雷震撼力还大,现场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无比紧张,台下众人,个个眼露金光,跃跃欲试。

毕竟平日里沐盟主对武林治理有方,也从未出过什么乱子,当年老盟主沐天启退位,众人没有经过比试就直接选定沐清宇为下任武林盟主。

但偌大个江湖,长江后浪推前浪,胸怀大志的人不在少数,谁不想有机会施展抱负,收获名利?很多正派人士碍于武林大义没有出言反对,但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介怀,毕竟武林盟主这位置,但凡江湖中人,恐怕都想要坐上一坐,明里不争,暗地里不觊觎是不可能的。正苦愁于没有机会,如今给赵东篱这么闹,不正中了那些的人下怀?

有了正当理由后,那些自喻武林正派,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开始擦拳磨掌,以多欺少了。

“拳脚无眼,王兄可得小心了!”赵东篱对台上的王余顺鞠以一礼,随即便说道:“那么,开始吧!”

“哼,该小心的是你!我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只适合当书生,根本就不配使用天蚕!”眼前的大块头,满脸凶意,拔剑就直直朝赵东篱刺了过去。

“呵,你说得对,对付你,根本就不配我使用天蚕!以免污了我的神剑,亵渎神物。”赵东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满是不屑。随意一偏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击,连剑都懒得拔。

王余顺脸上神色一僵,在空中一个回旋又直直地朝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冲去,赵东篱照旧偏身躲过,异常轻松,身形快如鬼魅,王余顺的剑连他的衣服都没沾到,顿时火气冲天,冲他吼道:“魔头,拔剑!”

“我说了。”赵东篱眼里寒光一闪,转眼已经移到了他身后,抬手就是一掌,力道不重,人却已经远远地飞了出去:“你不配。”

王余顺猛地睁大了眼睛,刚才那一掌看似无力,他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从台上跌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三招,那人仅仅用了三招,就将他打下了台!

但是他身上却感觉不到痛,那掌软绵无力,仿佛都没有触及他的背,怎么就把他打下台了?这魔头定是钻了缝隙,趁他不备下的手,不过是侥幸!若是正面交锋,他未必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王余顺心中愤愤,满是不甘,又重新站了起来,暗中运气正想直飞台上再与魔头一决高下却发现身上内力已被封住,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内劲都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