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情绪在胸口蔓延,骄傲自负的男子径自将它理解为兴奋,为能如愿所尝教训床上男子而显现出的兴奋。

脏死了!飞快地擦拭掉手指上可能沾染到的灰尘,李凤宇蹙紧剑眉,心中琢磨着,这土包子看似一动不动,没点儿人样,显然是没法让他自己走------该死的,方才该让那几个人抬他走的------

少爷的意思是让他回家探望爹!?

乔西没识几个大字,咀嚼回味了下,大致听得懂李全龙说的意思,明白他一出口,便是伤人之言,不觉蹙起眉心,颇不能接受他这般言语伤害自家少爷。

跟前这名清秀干净的男子,连日来总对她避而不见。女孩子家心细,早瞅出些许,可她是真真喜欢着这人,便下意识地自我欺瞒着---直到现下,才明白这人是真对她生了嫌隙!

“你真不生气?”没接过软巾,清雅淡然的嗓音再度响起,李凤宇挑高如画的墨眉,依旧执着于乔西的答案。

“你说什么!”凤眸顿瞠,李凤宇抿紧薄红唇瓣,眸中掠过不敢置信,随即冷冽异常地问出口,“快说,他们在哪间房?”

“一个大男人竟然不会喝酒,谁信!我看你八成是不给我面子吧!”王取胜坐回位置,文雅书生脸上带着些许薄怒。

“王少爷,若没事,我先-----”

硬是吓出乔西一身冷汗,“俺---俺----”俺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下话,思及身后除了自家少爷,还有个衣不蔽体的女子,顾及人家姑娘家的名声,红着脸丢下句,“俺---俺先出去!”便一股作气出了房门。

这两个月来,他每每都来得早,早了也不进去,只是蜷缩着身子,捱着冬日清晨的冷冽,听着房里的动静,有了动静才适时进门伺候李凤宇起身。

“这是?”李管事满脸狐疑地接过,一看,竟是卖身契!

“没,没,我哪能---喂,你说句话啊,一个大男人的,哭啥呀!”三小子觉着冤了,又瞅见乔西只顾哭得伤心,没好气地大声嚷嚷,这一出口,可不得了,顿时府内正忙活着的仆役,个个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这儿看热闹。

他的话就像一柄利剑,直直地劈开乔西满脑的混沌。混沌一开,黑亮的眸子顺时染上通红,乔西用力推开围观的村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内,目不斜视,只瞅着静静躺在炕上,半天不见吭声的乔老爹,清泪一聚,接连不断地自他的眼眶中滑出,“爹,爹-----”

听老板这么说,乔西忙掏出怀里的钱,就欲递给他,却冷不防教身侧的小翠制止住了。

正说着,从里屋跑出个胖嘟嘟的小小子,嚷嚷着朝乔西猛扑了过来,“小---叔叔!”

回头看向正倚靠着门扉,一脸吃力的父亲,乔西赶忙放下手里的簸箕,快步走近,作势就欲搀扶乔老爹进屋。

乔西不禁局促地垂下脑袋,双手紧张地揪着衣摆。好可怕的眼神,他做错啥了么?

李凤宇低低地哼了声,径自合上眼,仰身靠在炕上-----这什么破地儿,太硬了,捣鼓得他背痛!

无奈地摇摇头,乔西扶正背上的柴火,朝小黑狗所在的地方走去。

嗯,今儿个天气很不错呢!而且-----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没事儿就好,你这小子总让人放心不下,大叔的病固然重要,你呀,也别累坏了身子。”

盛夏的太阳烤得他口干舌燥,脑袋直犯晕,但也顾不得休息。

咬着下唇,乔西忍住满腹的不满,撇开脸不再看李凤宇,想着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哽着喉咙,硬是红了一圈眼-----

莫名其妙!

泄愤似的瞪了眼欲上前安慰乔西的乔大夫,看着他吓得一身僵硬的李凤宇心中有难以言喻的不舒服,薄唇轻启,淡雅清润的嗓音夹带着丝丝厌恶,“乔西,回去!”

语毕便甩袖作势离开院落。

“大少爷,可否告知乔西爹的下落?”身后传来乔西沙哑隐忍的声音,听得李凤宇眉心不觉再次蹙紧,回眸,眸中点点暗光。

“少爷我好人做到底,带你去找你爹!乔西,你可知恩?”

“乔西不敢忘!”略显苍白的唇瓣微启,语气坚定的男子却始终垂着脸,没看向自家少爷。

哼,可恶的土包子,竟也学会那套阿谀奉承,看着便碍眼!

冷冷地哼了声,李凤宇裹着雪白长裳的欣长身形率先出了院子,回过首的绝俊脸上浮上嘲弄。

乔西,你可知坏了少爷的心情,只会让少爷我更想狠狠地再次折腾你!

---------------------------------------

轿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山坳村,周围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田地。

乔西撩开布帘,探眼瞅着外头熟悉的一切,不禁有了深而长的感慨,便不住叹了口气。

心想,若这次少爷没心血来潮,这般作弄他的话,他是不可能会再见到这番景色了吧!

想着自家少爷三番五次过份的捉弄人,乔西的心渐

渐沉了下去,有丝无奈有丝悲哀。

少爷啊少爷,你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咋还像个孩童般顽劣不堪呢?

这次竟还牵扯到俺爹身上,你可知俺爹是俺唯一的亲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