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提起过我。”慕容晴雪的目光闪烁着。

慕容晴雪细细的蚕眉微蹙着,一双秋水一般清澈的杏眼紧张的注视着不断逼近的敌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清州长臂弓,腰间佩着一把清州九龙剑。云中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隔天涯。

“小甥听说是一个叫做漠藏黑云的漂亮女人让舅父蒙羞,他日如果我捉到她,就让我手下所有如狼似虎的勇士都尝尝她的鲜美,然后再把她剁成肉酱送给舅父大人。”野路延寿神色轻佻的浅笑着,冷酷的眼中闪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淫邪的光芒。

漠藏黑云表情平静,波澜不惊的回应道:“不会有事的,独孤信长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崇尚武德,他不会做那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再说司徒将军也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更何况还有拓跋仪和中行牧跟着他,不会有事的。”

剩余的西凉人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他们遭遇的是个什么样的敌人,但他们不会退缩,他们的进攻反而更加猛烈了。

“先前不是说司徒还在平武周边吗?”

司马青川忙将他扶起,并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此人剑眉杏目,肤色白皙,唇形优美,面目英俊,不怒自威;再看装束:头戴红缨盔,身披条纹甲,红眼龙首护肩,甲胄外面罩一件织锦黄色马甲袍,边缘饰以火纹,马甲袍开襟处可见装饰着精美凤鸟纹的环索甲前摆,威风中又透着几分秀雅。

司马青川看到此情此景,冷峻威严的脸上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一波敌兵的目的非常明确:将飞桥架上护城河。数十人为一队,每队两排士兵中间推着一个笨重的折叠式飞桥,飞桥带有四个大型木轮,尾部有销轴连接,并有辘轳控制上层桥面的收放,设计极为精巧。每八队为一组,一起向护城河边迅猛冲击。密集的箭雨不断的将推桥的士兵从他们奋勇冲击的纵队中射倒,在纵队后面留下了一串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个别的纵队由于伤亡太惨,导致剩下的人的力量不足以推起厚重的飞桥,只好扔掉笨重的装具,加入别的阵列继续前进。

即使强大的逐日王也会在某种情境之下变得脆弱不堪,而同样强大的独孤信长也完全无法接受军门岭大营被端,王妃独孤影被生俘的事实。

“米琴将军,”慕容晴雪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杏眼,脸上做出一个搞怪戏谑的表情,笑着说道:“要说身材嘛,倒是有些相似;要说长相,恕我直言,您没有他那么英俊威武,但您也用不着妄自菲薄,至少您有一个还算不错的鼻子。”

平州的天气有些闷热,这令从小生长在望海川寒冷的朔风里的独孤影有些不适,她不得不穿上一件薄如蝉翼的烟纱萝,这令她那曲线玲珑的胴体若隐若现。她那双空灵而又魅惑的杏眼正静静的看着大帐门外来回闲逛的无所事事的士卒们。这场战争令她厌倦,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在统万城(作者注:西凉国都)陪着她那可爱的只有六岁的儿子,看着他慢慢长大,而不是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去征服别人的家园。

漠藏黑云说完,对着司徒川粲然羞涩的一笑。

独孤信长站在一个高坡上俯瞰着战场,神情威严而又镇定。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上河原的天都羽林督卫耿元庆此时也是心潮澎湃,他保卫家国,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要让来自望海川苦寒之地的独孤信长尝尝来自中州腹地的雷霆一击。

中州虎豹骑很快被解救出来了,这些大夏国最精锐的骑兵迅速发起了对敌人的最后攻击。

司徒川花了两天的时间过了永川江,而后立即北上,向着云中挺进。一天以后,大军抵达了一个叫做望江原的地方。

贺兰敏隆手下的大将季卧淳风和大将凌吉思贡也在向江边龙川人最后的防线冲击,稍远处的西凉骑射手们也已做好了攻击准备,只因前方交战双方焦灼在一起,怕误伤己方人马才暂未攻击,显而易见,形势已然危如累卵。

“西凉的将军们视滥杀无辜、屠戮平民为耻辱。”赤里坤一脸惭愧,他根本不敢看黑云的眼睛。“但也不乏害群之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尸体应该来自上游的河阳城,并且河阳城多半已被攻克,而占领河阳的那个人……就是绰号‘西泽屠夫’的野路延寿。”

“谢督师大人教诲,平州乃祖父建功立业之地,故而请缨前来,愿效犬马之劳。”慕容俊驰心情激动,他的言辞铿锵有力。

黑云脱掉了甲胄和衣衫,雪白的肌肤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一身窈窕的曲线将造物主的神奇演绎到了极致,她的美丽令这秀美怡人的湖景也黯然失色。她的身体很快就融入到了清澈温暖的水中,她要尽情的享受大自然带给她的这片时的惬意。

不过,宽大的壕沟很快被填出了若干条通路。第二波次的攻击已经箭在弦上。

黑云盈盈一笑,说道:“军情如此紧急,只好争分夺秒,要说辛苦,大家都是一样的。”

就在武烈王贺兰敏隆向柳原大举进兵之际,远在枫林城的赫连尊也得到了赤里坤惨败的消息。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个打击过于沉重。被消灭在野狼坡的那四万将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百战精兵,是他赖以称雄南川草原的强兵劲旅,对他来说,这不啻剜心之痛。另外,他还失去了猛将赤里坤这位个人武力在西凉五部中数一数二的强悍人物,这显然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遭遇如此惨败,逐日王会放过他吗?赫连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彷徨与无助。

“陛下连皇长子都派来了,可见决心之大,但为何人数这么少?”参将岳钟离惊愕之余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野狼坡地势比较平缓,坡度不大,从赤里坤的大营到龙川的铁甲骑兵阵列还有一段较远的路程。随着西凉骑兵的迫近,龙川的勇士们几乎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弓,锋利的箭矢呈斜角指向远方的天空,每一张弓的弓弦都被最大限度的拉满。龙川的骑兵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几乎个个都是神射手。敌人很快进入了射程之内,漠藏黑云一声令下,霎时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呼啸着飞向敌群。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西凉军大批的士卒跌落马下,跑在最前面的部分骑兵连人带马一齐翻倒在地。

“台城已是一座孤城,只有放弃台城,一路向东,在贺兰敏隆追兵未至之时,强攻风凌谷……”中行牧看了一眼司徒川,接着说:“如能顺利翻越卧龙山,渡过永川江,我们就进入了大夏领地,则我们的兵马就可以保全,以后我们再等待时机杀回龙川。”

“想不到司徒将军一介武夫,竟比好多文人还要儒雅几分。”

黑云接着说:“龙岭之败,都怪那大夏皇帝有眼无珠,用人失察,那沈雄信乃是平庸之辈,且刚愎自用,不听劝诫,司徒将军只能依命行事,纵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得施展,战败之责,用不着他来承担!”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这场战斗之于这些九死一生的勇士们,与其说是为了生,不如说是为了死为了有尊严的死。

“欧冶先生,”公冶梦月用充满焦虑的眼神看着欧冶俊雄,“如果你是白袍司徒,你会怎么做?”

“看来长天诸神在眷顾着我们!”司徒川对着骑马伫立在他身旁的美丽的龙川郡主漠藏黑云说道:“赫连尊的斥候没能提早发现我们,他们的末日来到了。”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黑云郡主?”伤口的剧烈疼痛令屈突津诺难以镇定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我刚才从马上……跌落时看到了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你的箭法简直……出神入化……对于……令尊,我深表遗憾,我曾力劝神威王不要杀掉龙川漠藏王,但……没有成功。我认为这是神威王犯下的最大错误。”

黑云微仰着头,一双泪眼注视着司徒川,司徒川的心中顿生无限怜爱,大草原上叱诧风云的黑云郡主毕竟是个女人,也有着寻常女人柔弱的一面,她那颗受伤的心也同样需要耐心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