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辈岂可作壁上观?”慕容俊驰朝露一样清澈的目光审视着战场,绚丽的朝阳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一种钢铁一样强毅的性格。“大夏勇士之血流淌在大夏疆土上,何悔之有?”

这无疑是一个莫大的耻辱,堂堂西凉王妃竟然被异国的大军俘虏而去,这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可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历史在这里与他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使他业已付出的成为一位伟大的君王的全部努力大大的打了折扣。

独孤信长站立在红树湾绚丽的朝霞中,威严的目光中透着失落与迷惘,一向料敌如神的他这次失算了。司徒川原本是向红树湾来的,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司徒川到底去了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而司徒川则率领将近两万人的骑兵部队悄无声息的向西进发,他的目标直指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逐日王。

司徒川看到黑云的神色有些怅然,想到她双亲都已去世,义无反顾的随着他飘零异乡,出生入死,他的内心早已对她怜爱得无以复加。于是劝慰道:“如果我们能在平武打败独孤信长,就有希望进一步打败逐日王的其他势力,直至收复龙川。”

先前派出的斥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并没有对这个地方给予重点的关照。

就在这时,大将屈突津诺小跑过来,向赫连尊禀报:大将野力颜楚率领四万南川援军已经抵达枫林城,正在向飞云渡行进。

司徒川立即命令大将中行牧偕同慕容晴雪从左翼出击,命令大将米琴龙且从右翼出击,他本人偕同漠藏黑云冲击中路,他的首要目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被困的那位皇族的亲王。

“陛下,”大司马夏维伦启奏道:“平州之事固然重要,但静州贼寇尉迟今墨盘踞金觉岛,滋扰海疆,哄州劫县,必须尽早加以剿灭,否则,待其做大,就不好对付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的巨响和四处飞溅的火星,长剑和九环刀历史性的交织在一起,两个人几乎同时感觉到手骨欲裂。

中行牧马上命令已经到达江北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溯江而上,一路沿江而下,竭尽全力搜寻渡船,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十九条渡船,这十九条渡船很快加入到了抢渡永川江的行列。

“这位是?”司马青川的目光转到慕容俊驰身边的一位貌美如花女将军身上,此女子头戴红缨蝠纹盔,面容清秀,肤若凝脂,前额明亮饱满,细细的蚕眉下面一双杏眼秋水含情,鼻梁挺翘,朱唇皓齿,一身贴身环锁甲将她的窈窕高挑的身姿勾勒出来,胸前两片明光甲饰以回纹,甚是华美,脚踏一双小巧精美的长筒战靴,身后的红袍迎风飞舞,整个人英姿飒爽,气韵非凡,就像一朵梅花傲然枝头,艳而不妖。

“黑云,你不想跟她们下水吗?”司徒川和他的士兵一样,面朝西站定,但此时漠藏黑云仍在他的身边不远的地方。

第一波次的龙川铁骑发起了英勇无畏的冲锋,闪闪发光的甲胄辉映着一张张视死如归的面庞。密集的箭矢分别从木墙后面,箭楼上面射出来。不断有人从马上跌落下来,有幸而未死者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中箭之后,向前扑倒,巨大的冲力使得连人带马翻滚起来,然后又重重的砸在阴湿的地面上,顿时人喊马嘶声响彻山谷。

漠藏黑云远远的看到了中行牧,连忙打马跟了上去。

就在司徒川离开野狼坡之后不久,贺兰敏隆的大军抵达了台城。此时的台城已是一座空城,贺兰几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台城。后来,贺兰在得知了司徒川的去向之后,仅留下少数军队守卫台城,其余的人马全部一路向南,开赴柳原。谁知刚出台城不足百里,他就得到了赤里坤惨败野狼坡的消息。

“援军太少了,这些人马就算能够按时到位,恐怕也敌不过逐日王的虎狼之师。”薛化帧颇为无奈的说。

翌日,晨曦的阳光柔和的洒向春天的草原,金黄的野花铺满山坡,幽幽的芳香弥漫旷野。一阵轻风吹过,花与草的海洋顿时惊起阵阵涟漪。

平州危在旦夕,而龙川这边,形势也急转直下:枫林失守,漠藏王被杀,风凌谷已被赫连尊布下了重兵,黑云和司徒川被迫返回了台城。

黑云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两人遂下马坐到树下的一块石板上。司徒川赫然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残破的石碑,上面隐约有字迹。司徒川走了过去,俯身探看,由于年代久远,字迹已很模糊,但仍能辨识。

“这怎么可以,我龙川铁骑凭什么交由一个外人调遣?何况还是个败军之将!”大将中行牧第一个反对,其他几个将领也随声附和。

将军立剑于胸前,剑光照亮了一张满是血污的冷峻肃杀的脸庞。

“一条关在笼子里狗是没有价值的,”公冶梦月面有愠色,肃然说道:“我手下的将军和大臣们如果能够早点明白这一点,北伐的态势也不至于如此严峻!”

几乎转眼之间,越来越多的西凉士兵看到了这一幕,赫连尊的大营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那深深渗入骨髓的死亡的恐怖所笼罩。

“不!白袍司徒,”屈突津诺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索性用剑尖扎地,然后以剑为拐,勉强支撑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虚弱的身体,“你……赢了。作为胜利者,你……你只是有一点点不够完美,但是,你在这个……可怕的早晨,以……微小……的代价,消灭了神威王的四万精锐铁骑,这是……一个……惊人的战绩!历史将会……记住这个叫作一片石的地方,经此一战,神威王统一西凉的梦想必将……成为泡影。”

司徒川感受着黑云带着几分陶醉的柔情似水的眼神,早已心旌荡漾,他的脸慢慢地向她贴近,使他得以最近距离欣赏那张清雅绝俗,气质高贵的脸,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芬芳令他感到惬意无比,她那温润柔滑的小手还被他轻轻握着。

赤里坤怔怔地看着西凉骑兵消失在远方深邃的山谷中,他的那只手还在耳边举着,久久不愿落下……

司徒川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赤里坤的身边,面对着漠藏黑云,“当初……”司徒川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既然连你都觉得不能将赤里将军按照军法处置,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司徒川一边说着,一边转脸看着赤里坤,并伸出胳膊,把手搭在赤里坤宽厚结实的肩膀上,“只是接下来你必须将功补过,给我狠狠打击东方济!”

“遇上司徒川这样的对手是我大辰的不幸,如果说永丰六年的北伐是输给了当时大夏国强大的国力,那么这次北伐很可能会输给白袍司徒。”

南辰人的床弩比之百里驰在云中之战中使用的三弓床努略微小巧一些,携带也更为方便,便于在野战中使用。但要想激发它,同样需要很大的力量,甚至人力已经不能企及,和三弓床弩一样,它需要依靠重锤的强大冲击力来激发。

恰在此时,局面似乎出现了转机,中行牧率领的龙川铁骑攻破了最北边的第七阵。在一片石之战中,龙川铁骑令人意外的得到了补充,实力大增,此番大战,龙川勇士经过艰苦的血战,在付出重大的伤亡之后终于在南辰人的月阵上成功地打开了一个缺口,强大的龙川铁骑从缺口处涌入了月阵,南辰的却月阵很快崩解,位于第七阵的南辰步兵遭遇到了可怕的屠杀。

“骑兵确实是我们的短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么,请问大将军,接下来我们将如何对付白袍司徒?”

其时已是午后,经过了艰苦跋涉的大军已是人困马乏,显庆皇帝决定在此地扎营。

“元水?这么说来,叛军已经将触角伸到了东都附近。”

“正是,”百里驰看了一眼司徒川身后的漠藏黑云,不禁为她的美貌所震撼。“想必这位就是名满西凉的黑云郡主吧,果然是倾城之貌。”

漠藏黑云微微一笑,说道:“百里将军千里迢迢,从遥远的中州来此险恶之地,实属不易。”

“郡主见笑了,我只是走走路罢了,你们可是杀出了一条血途才来到的云中。”百里驰立即被漠藏黑云柔弱外表下透出的英武气概所吸引,他从内心深处对卷入战争的强势女人怀有敬意。

当百里驰看到被俘虏来的美丽的西凉王妃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此时已经对司徒川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徒川顺利进入了云中城,而平武这边,司马青川和慕容骏驰只带了数十骑冲出了北门。他们向东北方向的天门关一路狂奔。

当他们跑出将近一百里远时,被一支多达千人的队伍拦住了去路。

司马青川暗想:他的戎马一生或许将终结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