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终于转过身,凝眸看向看呆在身后的展泸,两颗滚烫泪水自眼眶砸落,她苦笑着,说不出话。

他只是异常平静的任由白鹭胡乱折腾,直到身旁的火苗舔舐白鹭的裙摆,一阵怪味钻进鼻腔,展泸才哑着嗓子开口。

他开口依然不疾不徐,不冷不热:“你不也是冒昧闯进我的生活里吗?你什么时候支会过我了?”

她说山林中的栀子花,或许比起妖冶玫瑰,血红张扬,她更青睐的是她的名字,纯洁的栀子。

谢晚暗自吐了一口气,可是她一时疏忽,忘了沈韶轩也许是上天派来跟她作对的。

峰回一眼认出谢晚,冷淡的眸色中溢出几分惊愕,良久,眼里又亮起欣喜的颜彩,双眼紧紧盯着谢晚。

不过细细一想便知,这间牢房里最大的问题恐怕就是这鼎香炉了。

于是展泸应允此事,他知道他和红衣也总该有一个了断。

红衣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何如,于是利用陈佩文一腔痴情,要他替朱砂派做事。

倒是何如走到他面前,语调轻柔:“昨日不见了这些碎纸片,我还以为是哪个下人把它扫丢了,原来是你将它粘好了。”

谢晚摇了摇头,目光对上陈佩文的眼睛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沈韶轩斜着眼睛瞟过颈上冰冷的利刃,抬眼望向远处时,发现谢晚居然还在墙角神游!沈韶轩真是心急如焚!

可是就在刚才,沈韶轩检查过他腰上的伤,谢晚描述的那个伤口根本就不存在,真是奇怪了!

谢晚漫不经心的斜了他一眼:“反正采花贼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展公子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自小在魔教中长大的峰回,每天必须把自己当成不倒翁一样不停的练功,这其中要耗费多少体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烛光之下,桌案上的书卷影影绰绰,展泸拿着灯盏,在空荡荡的屋内找了一遍,陈佩文果然没有将那些姑娘藏在家里。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沈韶轩的眼睛有些无神,说话也是轻飘飘的。

昨夜他变成了怪物,又是为什么?

沈威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沈韶轩向来风流成性,流连烟花地带也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胸膛上的伤口仍然钻心的痛,沈韶轩终于清醒过来:“算了,不被我爹打死已经万幸了,要是死在采花贼手里就亏了。”

碧儿铜铃大眼睁得圆圆的,看似极为纯真的摇了摇头:“我不累,谢姑娘,你和沈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别跑!你把其她的姑娘藏在哪儿了?”谢晚紧跟在黑衣人身后,说不出她此刻哪儿来的英勇。

沈韶轩黔驴技穷,只能大着胆子凑过来,两只大手抓住谢晚的手臂:“今晚我们一起去找采花贼吧,好不好啊?”

谢晚捋了捋小白的鬃毛,眼底溢出几分沮丧:“那我到底是谁?”

展泸看不出红衣眼中的情绪波动,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女子心里想什么,自然也不肯深思一番,这个人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谢晚已经完全钻完狗洞之后,他才利落的翻过墙头,一跃便落在谢晚身旁。

赢了数场比试的他,兴高采烈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唐楚妍。

“你是谁?”谢晚沉声问他。

“本来是要把她赶走,后来不知为什么她会跑到我们房外。”

大概她的天性之中就有路见不平的豪气,总之站在唐楚妍的立场,她一定会叫动手脚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由此也可以见得,小白做今天这样的勾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着这些哄笑声,谢晚默默的站起身来,在这群丫鬟对她推搡之前,冲进马厩里提了一桶水出来。

正因如此,除了形式上的比武之外,他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昨夜被黑衣人刺伤,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刺客。

将朱砂石注入豪猪体内后,只听一声石破天惊的哀嚎,那嚣张跋扈的豪猪在一团炫目白光下活活变成了数十名百姓。

就在这时,豪猪疯狂的咬着一根柱子,对着谢晚和沈韶轩甩了过来,长着獠牙的口中发出刺耳的嚎叫。

淡淡几句话换来的是谢晚内心翻涌的潮汐,麦穗沙沙响动,风声流泄一地深情话语,灰蒙蒙的世界里仿佛有一抹晨光熹微。

“谢就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这是哪里,我们可以怎么回去就行了!”谢晚及时打断了沈韶轩。

照理说沈韶轩从朱砂派手里逃了出来,找人救出变成猪的百姓不说,还让朱砂派损失了不少,有黑衣人来找他寻仇再正常不过。

红衣女子明眸流转,眼里瞬间噙了泪水,一张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幽怨绝美:“你不记得我了?”

她们关心的共同点是,不远处的对峙,居然是一个黑衣人对抗一群黑衣人,而且这个孤立无援的黑衣人居然凭着一柄长剑与对面十数个彪形大汉僵持许久!

直到西门风屡屡让他在众人面前变成笑话,沈老爷提及沈韶轩时总说是奇耻大辱,这才让沈韶轩有了人生中第一次绝交。

沈韶轩眉目舒展,凑到谢晚跟前:“当然跟你有关系啦!你不是能把猪变成人吗?”

“不用装了,她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沈韶轩对着那女子挑了挑眉,“你可以走了,糖醋盐!”

要是稍不留神拿神笔画出了皇家大牢,展泸又带着几个手下冲了进去,这可怎么解释?闲来无事,到大牢里参观参观?

沈韶轩和欧阳若愚这才清醒过来,却又没有完全清醒:“欧阳兄先请。”

“你知不知道?如果每家每户的大门都像你画的这样,我觉得大家应该考虑一下把府门卸了。”

又说:“姑娘怀里的小猪看上去和别的猪有些不同,你看他的双眼含情脉脉,鼻孔通红,看起来倒像是十分伤感!动物也是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