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给堵住了,最终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件事情如果写在小说里,读者看看也就过去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样遭受蹂躏的不幸女子也实在太多了,但对于李青芸来说,却是天大的悲哀,自己竟然会毁在自己最好朋友的男人手里!路镇事毕,李青芸的第一反应就是匆匆穿上衣服冲出去找派出所,可衣服都还没穿的路镇一把拉住了她,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饶他一命,因为在那时候,犯了强奸会判得相当重。正在拉扯之间,蔡真回来了。

我和老妈一样被蔡阿姨的话极度震惊了,我同样也不敢相信,但我却愿意相信,在那一刻,我是多么热切的渴望蔡阿姨能说出真相,哪怕是谎言,哪怕是欺骗,就象一个渴极了的人,面对一碗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因为如果舒晓羽不是我亲生父亲的亲生女儿,那将意味着什么?虽然对于我老妈意味着是深切的悲哀,但对于我和晓羽,却是从死到生的狂喜。我承认,那一刻我是自私的,那一刻我是无情的,我就象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子,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老妈被推下深渊,而我却站在边上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哭着喊着去救,还望着眼前的这个将老妈推下深渊的人,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遇见天使时的那种欣喜、那种崇拜、那种感恩,在那一刻,蔡阿姨就是我的天使,虽然对于老妈,她也许是魔鬼。

看完了信,我呆立在地,她能去哪儿呢?人海茫茫,世间险恶,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她又能到哪里去找寻过去?我老妈对她的态度是她出走的直接原因,可我能埋怨老妈吗?我的生父舒天白是我和舒晓羽这场爱情悲剧的始作俑者,可他人都已经魂归天国,我还能去说他什么呢?我只能悲叹命运的不公,我只能怨恨人世间的无情。我可怜的妹妹啊,你到底在哪里?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淅淅沥沥地象屋檐下的小雨滴,一点一滴都落在舒晓羽的信上。

父亲,他终于对我说出了两串挂链的真实来历,青芸阿姨肯定也问过他,从那时起,我和青芸阿姨就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是不切实际的,可无奈我们都已用情太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后来我的那串‘同心’给了你,我想青芸阿姨的那串‘同德’应该是给了晓羽,所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当我看见晓羽戴了这样的一串水晶挂链,就更确定无疑了,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挂的这串挂链原来是你给她的,她的那串一定是忘在家里了,没带出来,如果弄丢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对二十年前的那个承诺,但她现在更无法面对的是没有舒天白的情感空白,以前的二十年她以为自己是在努力地忘却,但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在忘却,那是在压制,就象压一个弹簧,压得越深,一旦释放,反弹也越猛烈。

两个女人从开始到现在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无言的背后是波涛汹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妈终于开口了:“我们抽签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公平的办法,两个女人心如刀绞,知道过了今晚,舒天白将失去她们其中的一个,就象一个人必须失去他的一只手一样,手离开了母体,会痛,但失去了一只手的人也会痛,而且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痛。

那时候孩子的想法和现在不一样,比较革命,也比较单纯,舒天白虽然是资本家的狗崽子,在学校里属于被歧视的一类,不象李青芸,出身于受剥削的工人阶级家庭,但舒天白要求进步的决心还是很大的。高中一毕业,就不顾儿女情长,坚决要求去最贫困的地方插队落户,虽然当时政策上有规定,一个家庭若只有一个孩子,可以留城,但舒天白还是去了宁夏,而李青芸则留了城。除了要求进步,其实舒天白内心还有另外一个隐约的的想法,就是不能再给大妈和李家增加负担了。临出发前,在李家,大人们都去上班了,舒天白和李青芸依依惜别,才那么一点大的年轻人,对未来除了模模糊糊的憧憬,不会考虑的太多,当然肯定会说些说你等我我等你、我一定娶你你一定嫁我之类的话,情到浓处,忍不住就尝了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