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是吧,根据我小时候逛鬼城的印象,那地方应该非常可怕才对,应该有把鬼锯成两片的,或者塞进磨里弄成泥的,用火做长期烧烤,要不就是被罚永远不许吃东西却能闻到香味看到诱人的食物。”

“我饿,如果有一包还没变质的火腿肠或者牛肉干就好了。”

“说得也是,再等等看吧,如果能挨到天亮,或许情况会好一些。”

我觉得其中肯定有无数只冤魂和厉鬼。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雷雨扬神情自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问保安。

“当然会怕,我认为承认自己胆怯并不丢人,这个世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多了,我也就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当然只能缩着头混日子。”保安说。

“咱们应该是在幻境里,别乱动,当心身边有什么长矛大刀的,一碰上把自己给刺死了。”想不到的事连连出现,我很紧张。

“宝贝,你能确定里面真的没有怪物吗?麻烦你重新回去仔细再搜索一次,这样比较稳妥点。”我想起先前在卡车里的惊魂一刻。

我奋力挣扎,却无法转身,双手有劲使不上,怎么也不能从他的掌握中解脱,那只手如同铁钳一样,紧紧抓住不放,因为脖子被勒住,我渐渐感觉到窒息。

“丁蓉,你先去看看最近的那辆有没有钥匙插在电门上?”雷雨扬说。

“怎么了?”丁蓉问。

“嘿,看到希望了,咱们可以从高速公路的桥底下溜过去,然后再往东边绕一段,就能去到四姨那儿。”雷雨扬眉飞色舞地说。

“四姨她老人家天赋异禀,生具阴眼,三岁就开始修炼,法力高强,且终生未嫁,一直保持处子之身,据说,她常常跟来自阴间的鬼差打牌,跟牛头马面混得很熟,有一次还应邀去奈何桥旅游观光,带回一只用武则天的骨盆做成的衣架,据说是阴间银行界一位大富豪所赠。”

这旮旯近五十年来的进步有目共睹,连黑社会的人都如此讲文明讲礼貌,看来经济和文化的腾飞指日可待。

“丁蓉,我想休息一会儿,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吧。”

“动作快些,再耽搁一会儿就来不及了。”雷雨扬连声催促。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常失眠这一不幸的事实,我非常同情并且很想帮他解决这一世界性难题。

“看看他的躯干,还有连在上面的腿,恐怕得烧成灰以后才会停止活动。”

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仿佛被一道铁箍固定住,无法呼吸,我知道最要命的还是颈部动脉输送血液的通道被扼住,大脑将会因为得不血液供应而坏死。

“被你发现了,真不好意思。”溺尸说。

相比较而言,脖子是要害部位,一旦被这家伙那四根长长的獠牙咬下去,只怕从此香消玉殒,成为游魂一只。

“商大师,商净空,你们的具体位置在哪,我带着人赶过来了,马上就到。怎么不说话?——”电话里传来法医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信任你。想了又想,我认为按照我的提议来做比较可行。”我想拖住他,让溺尸得到偷袭的机会。

“大哥,我错了,不该怀疑你,接着说吧。”腐尸爽快地低头认错。

我努力猜想,这家伙绕来绕去总不肯切入正题,目的何在?

我突然想大笑一场,因为腐尸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有些滑稽,他的整个脑袋几乎成了半骷髅,额头以上的皮肉被水冲得挂在后脑勺上,仅存的、稀疏的头发紧贴在支离破碎的头皮上,黄白色的颅骨露了出来,还有几条青黑色的血管无比顽强在依附在上面。鼻子不见了,原位置上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小孔,右侧脸的肉被水冲走,颧骨和牙齿失去了包裹,荒唐而突凸地展现在空气中,他左侧的脸比较幸运,基本保持完好,只损失了一些浅表层皮肤。

白色邪灵,这只不可思议的神奇怪物,原以为他已经遭到重创无法恢复,再也不会来捣乱了,现在我才明白,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现实是残酷的,无论如何,这家伙又现身了。

雷雨扬开始耐心地劝导溺尸:“兄弟,别瞎折腾了,当一只自由的游魂多好,可以像小鸟一样四飞乱飞,想到哪都行,女厕所、澡堂子、更衣室、电影院,还有别人家里,只要你想看,看什么都没问题,如果不是尘缘未了,我都想当鬼去,这么有意义的生活就在眼前,这不比你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强得多吗?放心的去死吧,我雷雨扬以个人名誉保证让你不用回到灵秀湖水面去等候替身,只要点一下头,从此你就可以享受到最大的自由,比美国佬还要自由百倍。”

听到此处,我略有些诧异,这家伙显然不算很笨。只是——这样的计划或者说是设想,以我这样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看感觉有些荒唐和离谱,似乎可行性微乎其微。

“如果有人早几天发现我的尸体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腐尸伸手小心翼翼地揉揉眼睛,放下时,眼皮粘到了手背上,一只孤零零的眼球彻底露在外面,大量的眼白显得很醒目,整体而言,比那个什么格格的眼睛大了许多。

雷雨扬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把装有狗血的水枪从口袋里摸出来,朝黑暗深处走去。

“跟我来,很可能就在里面

手机再次响起,接通后,吕师师对我说,今夜全城的刑警和武警都已经动员起来,一同搜捕那两只罪大恶极的怪物,如果事态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将动员附近驻军入城协助行动。对外则称有两名来自外地的连环杀人案嫌疑犯可能逃到C市。

我说如果只喝一两百毫升的话倒也没什么,反正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未献过血,尝试一下也好。

还见到了吴三桂,他和陈圆圆在昆明大观楼里忘情地热吻,一边脱下衣服和鞋子四处乱扔,她觉得偷看这种事很不地道,就离开了。

“没什么可紧张的,他虽然已经死掉,但仍是你的好兄弟,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雷雨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准备拍到阴魂身上。

公仆们每年采购那么多豪华轿车和越野车,为什么不进口几辆用于行刑的车,注射毒药和坐电椅怎么说也比用子弹解决问题来得更体面一些吧。

由此可见,整个C市的游魂们生活在怎样一个无序和乱糟糟的世界里。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李奎满脸困惑,坐回椅子里。

未央生表情有些僵硬,笑容凝结在嘴边,比较难看。

我突然觉得,雷还是很有一些幽默感的。

“东郊的李半仙,北区的徐师娘,还有德江路的未央生,本来还想找熊四姑,可没人知道她在哪。听说你俩是她的传人,我们就来了。”

“我们能就此做点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