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说笑笑,唯有大伟闷闷不乐,他不乐意黄博占了家里的宠位,却不忍心打搅了他们的兴致,躲了一边去了。

黄博说:“没有了。”

周温听完,鼻子两翼一紧,沉闷的“哼”了一声,接着说:“就这么算了?”单调的鬼点着多着,他说:“当年他没有还清的三、四万如今利滚利,您算算该是多少?他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一年下来能赚多少?这帐啊,估计用明钱是算不回来的了,倒不如在其他方面花点心思。”

做腐乳,她只需捞起锅中半熟的豆腐;灌香肠,她只需和了辣椒与盐;熏腊肉,她只需上了梯子将一块块漂亮的腌肉排列整齐,挂上房顶。

李易垮了脸,像是炒糊了的茄子,说:“我要的婆娘,得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娶的,别人说不得!”她娘吃了一惊,瞪着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抢白了:“就是我亲娘也不行。”

穗穗听得泪起,一路上这毒辣的太阳,是个人都要找片树荫,在这样的太阳下晒三天,三天啊!捆着她的绳子都要晒成粉!

穗穗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吓了黄博一跳:“我想去看看。”

这句话如五月轰雷,炸得她脑袋里嗡嗡回音:“是啊,穗穗怎么还没怀上?”

穗穗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众人听闻黄博给穗穗家下聘了五斤银子,羡慕的眼睛都发绿光,再说那段日子误会了穗穗,这会儿内疚的不行,先是恭贺一番,接着纷纷表态,婚礼那天一定去。

杨局长感到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年年都有,那你们怎么不调查啊?”

穗穗哪里肯,找了借口说:“刚才雾大,没注意,我跟着你会小心的。”

她娘没有正面回答她:“我怎么清楚?我也没见过,凡是还是小心一点好,不要和莫名其妙的老人说话就好了。”

那自然是情人之间的俏皮话,黄博笑过后却无尽的忧愁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感觉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更加不恨张福了,甚至萌发了要去看他的念头。

穗穗也在屋子里,她在二楼看着这一切,心疼的不得了,却不肯下去与他说说话解解闷。

张福听出了一身冷汗,黄博琢磨着这话有些名堂,眼睛直勾勾盯了张福。张福肠子都悔青了:这个女人居然知道!

张福紧追不舍:“为什么?”。

大伟嘴上不饶人:“一个大男人,自己的老婆都不敢来讨,我看他是天生入赘女婿的命,这辈子别想给他祖宗留后了。”

当家的感觉有了,黄博又嫌太辛苦了,在去店子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县里租个房子。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福骂累了,想到春儿:难产妇本来就很虚弱,不吃点东西补补身子怎么行?看见厨房里还有些红糖,全熬了红糖煮蛋,吹温了,给春儿端过去了。

有了穗穗娘的帮助,小店很快就开张了。穗穗娘也没闲着,隔三岔五跑过来问这问那。黄博对穗穗存有愧疚之意,逮住机会,问道:“伯伯,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生我的气吗?”穗穗娘反问道:“你说呢?”黄博看不穿伯伯的心思,没说话。

没有吵闹,没有阻拦,安静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黝黑的山路蜿蜒漫漫,谁家的灯火能为我照明?黄博迷茫了,今后该如何面对待他如亲人的穗穗一家?如何面对举案齐眉的妻子?耳边的风轻言细语,是在叹息那对母女的命运,还是在告诉他黎明的方向?

这真是求之不得,黄博乐得像朵向日葵。

黄博不回答。

留下你妻孤苦伶仃守空房。

术有些着迷了,穷追不舍:“那什么是中蛊呢?”

他爹的尸体是今天早上被冲到险滩发现的。身体盖上了白布,四肢摊开露了出来,被泡得精白浮肿,即使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娘仍忍不住号啕大哭。公安局一个戴眼镜的挺斯文的小胖子问穗穗:“你是向穗穗?”穗穗已经说不出话,依偎着哥,点了点头。

穗穗娘问:“为什么?”

晚上熄灯后,穗穗爹问穗穗娘:“房产证是什么?”穗穗娘刚刚放松的警惕又紧张起来,说:“你问这个干什么?”穗穗爹打了个滑头说:“我

穗穗娘说:“是啊,他过来到城里来陪她妹妹的,大侄子哎,你别怪你伯伯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这家里啊,要是平白无故多出个男人,肯定会遭人闲话的,大伟身体不好,但是他好歹能治住留言,保住穗穗的清白,也免得你不好向家里的女人交待。”

穗穗娘回过神,神情闪烁:“你娘是寡妇,是你爹从她婆婆手上买下来的。”

穗穗娘不同意:“这哪成啊?你结婚的时候没给你过礼,这30就当是给你结婚的贺礼了。”

那种事跟苗蛊有关系。传说中,如果草蛊婆没有后人,他们寻找接班人时就会问:“你后面有没有人?”这是一句隐喻,即“你有没有后人”。如果被相中之人回答说:“没有。”就说明这是有缘人,草蛊婆就会将其带走。

穗穗也不跟她贫,让她唠叨,唉,自己老公的好,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就算要结婚,我也得找个俊点的。

“春儿,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黄博回来的时候,张福刚醒来,睡眼蓬松。寨子里的狗叫得凶凶的,他也没留意。

老头笑了:“那可不,我们往下走还要经过州农校,再过了两三步还有个农机校,我们要上的‘梯子山’就在农机校的后院。”

白衣青年忍不住笑了。笑得他三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衣青年有些尴尬,扶正了眼睛说:“没想到,这么贫穷的地方也会有这么浓的学术气氛。”

听他这话,那老头对他更加反感,说:“大作家沈从文和大画家黄永玉都是我们湘西的!”白衣青年不知,也不

好反驳,只是微笑。那老头又说:“当年北洋政府的总理熊希龄,就是我们这里的人!朱镕基也在湘西上过学”

熊希龄!朱镕基!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竟然跟这里有渊源?

老头对他的怀疑非常不满:“我们这里穷山穷水的,就是不穷人才!”

原先有说有笑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老头绷了脸,加快了步伐,两口子山路走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那白衣后生,微汗,脸色出红。